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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金田一耕助侦探故事集

楼层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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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0楼 发表于: 2007-06-20
结果这份调查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才顺利完成。
  在完成这五个人的追踪调查之后,法眼滋的内心再度燃起新的嫉妒和狂怒。
  昔日的“发怒的海盗”不过是下流社会的爵士乐团体,现在这些成员的生活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这也表示当初找他们加入乐团的团长——山内敏男,的确是个能分辨千里马的伯乐。
  (那么,铁也聪颖的资质不就是遗传自那个男人吗?)
  嫉妒和狂怒几乎淹没了法眼滋的理智,他立刻下定决心,要把“发怒的海盗”的成员一个一个地杀死,然后再嫁祸给铁也。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赴美留学前曾经读过一本侦探小说,书名是《蝴蝶杀人事件》。
  当时他曾对凶手玩弄绳索的把戏不表认同,并且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天衣无缝的圈套。
  如今回想起来,却发现这个圈套有尝试的价值。
  于是,他开始利用租赁的车子自郊外载一些泥土回秘密总部。等到所载的泥土重达六十五公斤的时候,他便把泥土装进麻袋里,再用租赁的车子载到郊外的林子,利用大木头进行测试。
  没想到测试的效果非常好,只要选择适当长度的绳索,将它扭转至极限再松手,那么被绳索卷紧的物体在绳索恢复正常状态之后就会掉落下来;而且只要动作够快,即可在四十五秒之内完成这项动作。
  就这样,在不断的测试下,法眼滋对自己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
  一月结束时,法眼滋模仿恐吓他的人的手法,在自己的秘密总部里作了一封恐吓信寄给铁也。
  “铁也这家伙……铁也这个笨蛋!”
  他一边制作恐吓信,一边不断咒骂,可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泪水。
  除此之外,法眼滋必须再准备一些道具,好让幻灯片能在神不知鬼不党的情况下顺利播放。
  所幸这一点也难不倒他。个性内向的他,从小就喜欢研究小型机械,因此他练就一身专业技术。别看他一副痴肥的样子,十根手指却是灵巧得很;他经常买一些零件回来组装收音机,有一阵子,他还加入火腿族的行列。
  至于合作的对象,法眼滋暂时选定吉泽平吉,为此他还特地选择介于自己的住宅和假日木匠中心之间的玉川,做为他的第二秘密总部。
  今年的二月上旬,他第一次和吉泽平吉接触。
  当时他直接打电话到吉泽平吉的公寓,自称是“发怒的海盗”的歌迷,最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得知吉泽平吉的最新消息,于是又让他回想起过去那段美好的回忆,接着,法眼滋邀吉泽平吉到都内最有名的餐厅一起吃个便饭,这条鱼儿自然立刻上钩。
  两人第一次餐会是在二月九日进行,吉泽平吉刚开始非常小心谨慎,但是看到对方邀自己在这么高级的餐厅见面,出手又是那么大方;更何况特地乔装过的法眼滋,看起来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绅士,渐渐的,吉泽平吉便不疑有他。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绕到“发怒的海盗”以往的风光时刻,谈得非常投机;临别时法眼滋还递给他一张“山上良介”的名片,当然,名片上的住址是玉川那边大厦的地址。
  法眼滋告诉吉泽平吉,他原是一家大公司的驻外代表,这个月上旬才来到东京,因为只停留一个礼拜,想暂时住在饭店里,没想到那家饭店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干脆搬到大厦去住。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两人住得非常近!有空的话,欢迎来玩,我那里正好有一些时下最流行的爵士乐,希望能和你一块儿欣赏。”
  法眼滋热忱地招呼道。
  三天之后,吉泽平吉果然厚着脸皮去拜访山上良介的住所,并受到热忱的款待。
  这回山上良介告诉他,自己所属的公司是大阪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目前已经在关西成功地推展许多休闲事业。
  如今,他们公司想进军东京,因此派他当先锋部队,山上良介并且说,要是这项计划能成功,恐怕吉泽平吉所属的三荣兴业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过他早已注意到吉泽平吉是这方面的高手,因此他希望到时候能借用吉泽平吉的长才,共同为公司效力。
  吉泽平吉沉浸在法眼滋的甜言蜜语中,并且逐步掉进他所设下的陷阱。
  终于,在四月十一日“发怒的海盗”聚餐的晚上,以及第二天的晚上,法眼滋成功地杀害两个人。
  他在预定杀害的六个人名单中,画掉本条直吉和吉泽平吉两人的名字,并在加藤谦三的名字上头打了一个星号。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迈向成功的阶段,法眼滋正准备仰头大笑之际,第二封恐吓信却来了。
  信中指定的时间是四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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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后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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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枪声

  那一夜,也就是昭和四十八年四月二十三日的夜晚,恐怕是金田一耕助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一夜。因为他所采取的全是不合法的手段,一旁的等等力不禁质疑地问他:
  “金田一先生,你这么做不也等于是一种‘恐吓’吗?”
  “没错,这根本就是恐吓。”
  金田一耕助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点完全不像是你的作风。以前你处理案件的时候,总是那么光明磊落,现在为什么会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
  “警官,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方处理呢?”
  等等力无言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因为金田一耕助已经说中他的心意了。
  “警官,我也希望能这么做呀!以日本警察搜查能力之优秀,相信一定可以让这件事获得妥善的解决,但是,现在警方正全力搜查吉泽平吉死亡当晚的行踪,他们或许就快找到凶手的秘密总部了,我实在下想耽误他们的搜查进度。再说,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否则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呢!”
  “你是说凶手正在进行接下来的杀人计划?”
  “是的。根据兵头房太郎的自白,他寄发第一封恐吓信是去年的十月十日,但第一幕惨剧却一直到今年的四月十一日才上演,其间相隔了半年之久,这表示凶手的确在谋杀方面花了一些心思。
  凶手误以为恐吓者是本条直吉,才会让本条直吉成为谋杀计划中的第一个牺牲者。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在同一天晚上把‘发怒的海盗’齐聚在同一栋建筑物里呢?”
  “这……”
  “继恐吓者之后,凶手最恨的人是谁?不用说,当然是铁也。凶手是那么的爱铁也、以铁也为荣,如今发现这样的事实,他心中的绝望与恨意可想而知。”
  “因此他打算拿‘发怒的海盗’血祭、泄恨,然后再把这件罪行嫁祸给铁也吗?”
  “是的。老实说,我已经知道谁将会是第三位牺牲者了,所以我们必须及时制止凶手的下一次行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凶手目前正在为第二次行动做准备,如果我们将第二封恐吓信寄达他手中,他就会自乱阵脚了。”
  “你能明白我的用意真是太好了,那么今天晚上就要麻烦你帮我的忙喽!”
  “可是,我们不需要保护兵头房太郎的人身安全吗?”
  “哼!凶手之所以会犯下一连串的罪行,全都拜兵头房太郎的小聪明所赐。不过今天晚上,我们仍得保护他的安全,以便明天能成功地将他移交给警方。”
  金田一耕助淘气地笑着,然而他的笑声中带着些许惆怅。
  等等力非常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总是站在第一线帮助警方调查案情,结案之后也绝对不会邀功。
  “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帮你的忙。”
  四月二十三日晚上,啤酒屋的营业员一到十点就陆续下班,偌大的本条会馆顶楼上面没有半个人影。
  直到十一点整,才有个男人来到顶楼。他不是乘坐直通甜蜜之屋的电梯,而是走饭店那边的楼梯上来的。
  这个男人就是法眼滋,今天他穿着一套毫不显眼的便服,右手还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他很快地巡视一遍顶楼,然后紧盯着电梯前面的飞机库喊道:
  “喂,你究竟是谁?快出来吧!”
  “哦,是法眼先生啊!”
  一个穿着黑色天鹅绒三件式西装、胸前还系了一条宽领带的人从阴暗处走出来。今天晚上,他还特别戴了一顶帽子。
  “果然是你,兵头房太郎!”
  “喂,你不要往前走,我手中可是有枪的唷!法眼先生,请把你的右手拿出来,否则万一来个擦枪走火,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法眼滋只好依照对方的要求把手拿出来。
  “喂,兵头,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
  “别说傻话了,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还不至于笨到把秘密告诉别人,最后落得一毛钱也捞不到。”
  兵头房太郎似乎也很紧张,他今晚说话的声音就像喉咙卡住东西一般。
  “兵头,你向前走一点,我已经把东西准备好要交给你了。”
  “是吗?那么,你往前走二、三十步,我会一步一步的数,等我喊停的时候,你就停在原处。”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在信中所说的绳索圈套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你快点付钱,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当心害了我们自己。”
  “别紧张,我只是想先确认一下,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免得我自白花费这笔钱。”
  “你倒是挺多疑的嘛!好,我就告诉你。”
  房太郎张开两手,夸张地耸耸肩。
  “四月十一日晚上,你在参加结婚典礼之前,曾经悄悄地上来顶楼,在飞机库屋檐下的铁制环钩上,挂了一条长度约三公尺左右的绳索。”
  “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的。”
  “接下来呢?”
  “你那天藉故说直接从高尔夫球场赶过来,所以随身带了一个高尔夫球袋。在换上礼服之前,你已经事先藏起一支球杆,等你和夫人扮演完介绍人的角色,本条直吉正好在洗手间呕吐,因此你趁机给他一杆……”
  “是啊!本条直吉在那个时候呕吐,的确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法眼滋格格地笑着。
  “其实就算那天晚上的袭击不成功,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反正在此之前,你已经有过两次失败的经验了。”
  “嗯……那么击倒本条直吉之后呢?”
  “本条直吉昏倒之后,你就把他抬到顶楼,将他放进绳圈里倒吊起来,然后扭转绳索,一直转到绳索再也转不动为止,再松开已经扭紧的绳索。
  接着绳索开始回转,你便在极短的时间内搭电梯下九楼,冲进甜蜜之屋里面,若无其事地开始更换衣服。这时,本条直吉也恢复意识,发出一声惨叫,而你正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很好,你知道得十分清楚。”
  法眼滋不知道是因为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是因为事迹败露而感到害怕,只见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我现在可以向前走了吗?”
  “可以,我数一步你就走一步,我若喊停,你就立刻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好,开始。”
  法眼滋的步伐有些不稳,不过他还是依照房太郎的命令前进。就在他前进了三十步的时候,房太郎要他停下脚步。
  “我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这里。”
  法眼滋说完,把一个厚重的信封放在脚边。
  “很好,现在向右转,回到原处后停下来,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得检查看看金额对不对。”
  法眼滋只好再度踏着跟跄的步伐走回原处。
  接着,房太郎便朝放着信封的地方走过去,他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纸钞一张一张地数。
  法眼滋肾悄回头看着房太郎,这时候两人相距只有十五公尺,加上霓虹灯光正好照在房太郎的脸上,因此法眼滋立刻放声大叫:
  “你、你不是房太郎!你是谁?你、你究竟是谁?”
  “是我呀!法眼先生。”
  那人脱下帽子,露出一头蓬松的乱发,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愉快地笑着。
  “啊!你、你是金田一耕助!”
  无尽的绝望几乎使法眼滋发狂,他立刻从右边的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枪,朝金田一耕助连开了三、四枪。
  金田一耕助立刻扑倒,并将手中的纸钞扔向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那边突然冲出一个女人。
  “阿滋,住手!”
  女人一边喊着,一边扑向法眼滋。
  “啊!是由香利……”
  法眼滋并不想把枪口瞄准由香利,无奈手指头不听使唤,竟然连开了两枪。
  下一秒钟,小雪立刻应声倒在法眼滋的脚边。
  “由香利!由香利!”
  法眼滋叫一声,正想冲过去之际,顶楼上又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是跟在小雪身后冲出来的等等力,另一个则是从飞机库里面冲出来的多门修。
  “法眼滋,扔掉你手上的枪,否则别怪我开枪打你。”
  说完,多门修随即对空鸣枪。
  等等力朝金田一耕助走来,他一看到金田一耕助的装扮,马上皱起眉头。“金田一先生,你、你居然做这么危险的……”
  “没什么,警官,我穿了防弹背心。”
  “可是你流血了,这血……”
  “不要紧,左手受了点擦伤。对了,先去看看法眼夫人吧!还有,阿修,不要开枪,要是不小心伤了人,就不好跟搜查组的朋友交代了。”
  这个时候,法眼滋总算清醒过来,他立刻抱起倒在自己脚边的妻子。
  “由香利……由香利……”
  法眼夫人也使出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臂。
  “阿滋!”
  她轻声叫着丈夫的名字,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出心中的话: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请你相信我……我非常尊敬你,不,应该说我非常敬爱你。是谁把你逼成这个样子的?我恨他……”
  兵头房太郎这时从飞机库里走出来,他的衣服被金田一耕助和多门修扒光了,此时身上只穿着一套紧身的卫生衣和卫生裤。
  当他看见散落一地的纸钞时,便喃喃自语地将纸钞一张一张捡起来。不过,现在没人有空理会他的举动。
  在等等力和多门修的帮忙下,金田一耕助来到法眼夫人的身旁,只是法眼夫人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
  “金田一先生,请你不要逮捕他,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好吗?”
  “当然啦!夫人,法眼滋先生是在没有人劝告的情况下,自己出面自首的。”
  “谢谢你。接下来……录音带……”
  “嗯?录音带怎么了?”
  “我放在秘书那儿……我的告白……希望铁也能听到……录音带……”
  法眼夫人还来不及说完,鲜血已不断地从她嘴角溢出。
  最后,她静静地躺在法眼滋的臂弯里,一动也不动了。
  金田一耕助站起身,对着躺在脚边的法眼夫人双手合十。
  唉!夜似乎愈来愈深了……
   
悲伤的记忆

  昭和四十八年四月三十日正逢假日,天气非常晴朗,许多家庭开着自用小客车全家出游。
  但是,法眼家可没有这份游山玩水的心情。
  由于法眼夫人的死、法眼滋的自首,顿时让田园调布的法眼家成为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
  可惜法眼家始终大门深锁,所有静候在外的新闻媒体也只能望门兴叹。
  尽管如此,法眼弥生现在还是在房间里接见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用说,当然是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听说那孩子留下了一卷录音带?”
  弥生依然坐在黑色的帘幕内和金田一耕助谈话。
  “是的,那件事情结束后的第三天,我从秘书那儿拿到那卷录音带。”
  “你听过那卷录音带了吗?”
  “是的,我一拿到就立刻放来听。”
  “是不是也让我听一听那卷录音带?”
  “当然,如果您想听的话……”
  “那么就麻烦你放一下吧!”
  “可是,老夫人,这个铁箱子怎么办?”
  金田一耕助指着怀中的铁箱问道。
  “那个稍后再处理,还是先听录音带再说吧!”
  “好的。”
  于是金田一耕助从铁箱子里面取出一个小型的录音机,他一按下开关,录音机里立刻传出法眼夫人清脆的声音。
  “我是山内小雪,老实说,我冒充法眼由香利已经二十个年头了。”
  声音到这里就停了一会儿,她大概在思索该说些什么好吧?
  “我是法眼琢也和他的情妇山内冬子所生的孩子,出生于昭和七年,和法眼琢也的孙女由香利同年,我有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他叫山内敏男,大我四岁,一直很照顾我。
  印象中,父亲非常疼爱敏男,而敏男也把我父亲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的敬爱,有时父亲会半开玩笑的对敏男说:‘阿敏,小雪这孩子生来就福薄,以后还需要你多费心照顾她呢!’这个时候,阿敏总会抬头挺胸地回答:‘放心吧!爸爸,小雪这么漂亮,她一定会过着幸福的日子’万一……若是有万一的话,我也一定会拼了命去保护她。”
  至于我母亲冬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印象中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而且母亲非常敬爱父亲,对父亲深信不疑,或许就因为这个缘故,父亲才会如此疼爱母亲,甚至整颗心都挂在母亲身上。
  各位也知道,我父亲本身也是小老婆所生。父亲曾经告诉敏男,说他小时候总是凭着风铃当天有没有发出声响,来判断父亲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
  因为父亲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所以他对风铃才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怀,而我们池端的家中,就挂着一串风铃。
  敏男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也开始对风铃感兴趣。最初父母亲之间常约定好哪些天父亲会来、哪些天不来,然而,随着无情的战争越演越烈,即使是在约定好的日子,我们也常见不着父亲的面。因为法眼综合医院送进太多太多的伤兵,忙碌的医务工作让父亲分身乏术。
  父亲不来的日子,母亲会因此变得感伤。有一天,敏男突然笑着安慰母亲:‘妈妈,你快打起精神去化化妆吧!’‘为什么?’母亲不解地问道。‘你瞧,风铃不是响得很大声吗?每次父亲要来的夜晚,风铃都会响得非常有劲哦!’
  敏男说的没错,那天风铃是响得非常大声。
  风铃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呢?当时我往外瞧,才发现原来风铃上头系着一条细绳,而细绳的另一端则捏在敏男的手中。母亲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那张笑脸却是那样的孤寂。
  ‘谢谢你,敏男,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可是,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因为你父亲实在是太忙了……’我还记得母亲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父亲开门进来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母亲脸上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尽……”
  虽然小雪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感伤的回忆,却让金田一耕助听得心酸不已。就连帘幕后面的弥生也不由得发出唏嘘声。
  接下来,小雪开始提到弥生。
  “从小常听哥哥说;父亲的正室——弥生女士是个才色兼备的女中豪杰,而且这位女强人做事的魄力绝不输给男人。至于母亲冬子,则因为一直存有夺人丈夫的罪恶感,所以心里始终十分畏惧这位女强人。尤其父亲又告诉母亲,弥生夫人是个可怕、恐怖的女人,因此母亲心里对她的畏惧也就更深了。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善解人意、又会站在他人立场替人着想的女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这样说她……”
  这时帘幕后面再度传来弥生的唏嘘声,小雪的叙述仍然在进行着。
  “我打从心底憎恨战争,非常非常憎恨。若不是父亲惨死在无情的战火下,他一定可以确保我们母女的身份,至少可以让我们在法眼家立足吧!至于父亲死后,我们一家三口的悲惨生活,我在这里就不再多说;甚至母亲阿冬的死,我也不想再说一遍。
  这件事加深了我对法眼家的僧恨,敏男的反应比我还要激烈,因此敏男以天竺浪人的笔名,自费出版一部名为《医院坡上吊之家》的诗集,还特别寄了一本给弥生夫人。
  在敏男悉心的指导和薰陶下,我终于以主唱的身份站在舞台上表演。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得不面对许多问题。
  乐团中的成员不止一次地对我示好,佐川甚至还说:‘你都这么大了,如果还没有性经验的话,未免太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像我就……’就在佐川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敏男冲了进来,狠狠把佐川揍了一顿,佐川的左眼也因此被敏男打瞎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敏男曾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去法眼家?’他看我不说话,便又对我说:‘对不起,你的出身显赫,而我却让你从事这样的职业,都怪我……’‘不要这么说,哥哥,我非常满足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提法眼家的事了,好吗?’‘这怎么可以!你原本就是法眼家的后代啊!’‘不,我不要回到法眼家,我永远都要和哥哥在一块儿。’‘对了,琢也先生不是有个孙女叫由香利吗?我听说你们两个同年那!你见过由香利吗?’‘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你想不想见见她呢?’‘不瞒你说,我的确想过。可是……’‘她知道你的事吗?’‘这个嘛……大概不知道吧!’‘是啊!那个弥生老奶奶一定会想尽方法隐瞒这件事的,不如我们找由香利谈谈这件事,或许一切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喔!’
  结果我们的作战计划失败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敏男应该直接带我来拜访弥生夫人,那么,我现在也用不着在这里诉说那件可怕的命案了。
  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总之,当时敏男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去调查由香利。有一天傍晚,敏男就像见了鬼一般回到家里。‘小雪,我今天看到由香利了。’‘哦?结果怎么样?’敏男用眼角看了我一眼,只回说等我自己见着由香利的时候就知道了。
  当时由香利在市谷的一家洋裁学院就读,所以敏男便带我去那家洋裁学院的正门前,等候由香利出现。
  那时候是夏天,敏男却要我戴着厚厚的帽子,还吩咐我绝对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的脸。我觉得很奇怪,但是不消一会儿,我就明白他要我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当我第一眼看到由香利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走在学校的正门呢!
  那时我的眼中充满泪水,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悔恨?
  唉!或许都有吧!
  只见由香利从正门出来之后,立刻从校门前的停车场开着一辆豪华的轿车离去。
  原本我想在七月二十日跟她正式见面,后来却拖到八月十八日,主要是因为那段期间我生病发烧,大病初愈后,脸色又非常难看,我不想以那个模样跟由香利见面,唉!女孩子就是爱美,不是吗?
  总之,就因为我们在轻井泽会面,并绑架由香利,甚至在上吊之家举行那场奇怪的婚礼,才引发昭和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在医院坡上吊之家所发生的惨案。”
   
可怕的谋杀

  小雪大概是累了,她停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下去。
  “在医院坡上吊之家举行过那场奇怪的婚礼之后,敏男和我便在五反田的车库开始过着夫妻生活。我们两人发誓从今以后绝口不提法眼家的事,我今后也要更认真的做一名女主唱。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以前敏男为了维持乐团的开销,有时会跟有钱妇人进行性交易。
  然而当我们两人开始过着夫妻生活之后,我立刻要求敏男不要再做这样的交易,同时我也答应他,今后会更卖力地演唱,好让我们的生活能不虞匾乏。
  就这样过了两个礼拜,我突然感觉到敏男的行为举止有些怪怪的,我不时在他身上闻到其他女人的味道,而且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由香利。
  于是我向敏男求证,但是他却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人家可是千金小姐,怎么可能还会再跟我这种人来往?那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是做了一场噩梦吧!法眼家以后也不会追究这件事的。’
  可是,我却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开始慢慢侵袭着我,甚至占据我整个心灵。
  昭和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天晚上,敏男在八点左右离开五反田的车库,离去前什么也没说。敏男出去之后,台风的风势越来越强,而我心底的猜疑也开始慢慢萌芽。我想,在这样的夜晚,他们两人会在哪里碰面呢?突然间,我想起了医院坡的空屋。
  当时大概已经是八点半左右,但我仍开了卡车往医院坡冲去。一路上,风雨越来越强劲,头顶上还不时出现骇人的闪电与隆隆的雷声。然而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因为嫉妒、不安和愤怒已经充满我整个心房。
  到达医院坡时,已经九点了,我把车子停在半坡上,手持手电筒在大风大雨中徒步爬上空屋。当我来到空屋大门前的时候,一看到客厅里亮着灯光,立刻嫉妒油生,于是我发狂地冲进客厅,没想到居然看见……”
  话声到此中断了一会儿,后来小雪强打起精神,继续述说那天晚上的状况,闻者莫不鼻酸。
  “只见房间中央有一对裸体的男女紧贴在一块儿,不用说,男的当然是敏男。可怜的敏男双手被手铐铐住,全身都是鞭痕,从后背到前胸、从腹部到臀部,总之,他全身伤痕累累,让人不忍卒睹。
  我气得全身发抖,正想找由香利算帐,却看到她也被敏男用大腿紧紧夹住,整个肋骨都弯曲变形,不但两眼外翻,嘴里还不断涌出大量鲜血,显然已经断气了。
  此外,她手上还缠绕着一条长约三公尺、染满鲜血的鞭子,而且鞭子的一头还绑着一个十二公分左右、如锥子般的东西。
  当我看到连那个锥状物都染满鲜血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不禁冲上头顶。没想到敏男不仅被鞭打,还被锥状物刺入下腹部!
  我想,由香利大概是趁敏男办完事后呼呼大睡之际,用手铐铐住敏男的双手,并且拿皮鞭鞭打他,敏男在一阵鞭打之后,立刻清醒过来,仓皇逃到客厅。而由香利仍不放弃地拼命追赶,最后才会演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吧!
  我冲进隔壁的房间,看见地上果然铺了一席棉被,证明他们两人的确是在此地重温旧梦,不过我已经不再感到嫉妒了,因为我想找到手铐的钥匙,把敏男救出来。
  没一会儿工夫,我就找到那把钥匙。我立刻冲回那间满是鲜血的客厅,为敏男解开手上的手铐,这个时候我听见敏男微弱的呻吟声,我连忙把他的头放在膝上,并且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渐渐的,敏男恢复神志、张开双眼,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是我不好,我太傻了。’敏男接着说,希望他死后,我能把他的头割下来,像个风铃般挂在吊灯下。
  我猜那个时候敏男大概是想到从前在池端的快乐日子吧!他一直神志不清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直到我答应他的请求,敏男这才挤出最后一丝笑容,然后在一阵抽搐之后,结束他短暂的一生。
  我想完成敏男的遗愿,却苦于找不到帮手。我不能去拜托‘发怒的海盗’的团员,因为我不希望让他们看见敏男惨死的样子。况且敏男一定也不希望让人看见他身上的鞭痕。
  那么,我还能找谁呢?这时,弥生夫人的影像突然掠过我的脑海,我想她也不希望让别人看见由香利这个样子吧!
  于是我立刻跑到医院坡上面的电话亭去打电话给弥生夫人。没一会儿,弥生夫人就出来接电话。我颤抖着告诉她整件事的始未,当时弥生夫人显然也大吃一惊,可是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我继续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你现在必须穿着雨衣在后门附近等着,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对他人提起。半个钟头……不,二十分钟之后我开车来接你。’
  二十五分钟后,我已经驱车来到田园调布,只见弥生夫人依约穿着雨衣在后门等我,我打开车门让弥生夫人坐在前座,当时弥生夫人一看到我的脸,马上生气他说道:‘由香利,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还有时间开这种玩笑?’‘不,夫人,我不是由香利,我是山内小雪。’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弥生夫人,她听了之后很吃惊,等她确定这是事实,知道我真的是山内小雪,并且还跟由香利长得十分相像时,便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小雪、小雪,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见我?如果我早一点见到你的话,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都怪我先生,他为什么不把你带来见我?为什么不把这个和由香利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带来见我呢?’弥生夫人边说边哭,我到现在仍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但是,她的眼泪却让我那顽固的心软化下来,我这才知道,其实她一点也不可怕。
  没一会儿,我们便来到医院坡的空屋,当她亲眼看见现场的状况后,着实感到相当震惊,不过,她很快就从伤痛中恢复冷静。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夫人,我想把敏男的遗体藏起来。藏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你有自信能不被人发现吗?’‘没有,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实在不想让人看见敏男死得这么凄惨。’‘好吧!就这么办,或许这么做也好。’‘那么,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理由香利的遗体呢?’这时,夫人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她慢慢说道:‘我也想把由香利的遗体藏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于是,在弥生夫人的帮忙下,我把敏男的遗体搬到卡车上,‘你要把尸体运回五反田?’‘是的。’‘你会把它藏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我是想这么做。’不过我并没有说出敏男的遗言,当时弥生夫人沉思了一会儿,便对我说:‘你把尸体处理完毕之后就来找我。我们得商量出一个对策,否则现场遗留那么多的血迹,加上敏男又失踪,迟早都会被警方查出来的。’
  经她一说,我也觉得应该这样做。‘是,那么……我就照你的话去做。’‘记住唷!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行踪。’‘嗯,我知道。’之后,我便用卡车把敏男的尸体运回五反田。
  我很快的割下敏男的脑袋。至于敏男头部以下的尸体究竟被我藏到何处,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只想让敏男静静的长眠于地下。
  当我提着敏男的头和他写的风铃金属片回到医院坡的空屋时,由香利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至今我始终没有问过弥生夫人,她究竟如何处理那具尸体。这个话题一直是我们之间的禁忌。
  我在医院坡完成敏男的遗愿之后,立刻驱车赶回五反田,把卡车停在那里,然后离开车库,坐电车到田园调布的前一站下车,所幸当时台风的威力还是很强,才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穿着雨衣、戴着雨帽的女人在狂风中走着。我一来到法眼家后门,躲在暗处的弥生夫人立刻走出来,牵着我的手走进自己的房间。当时已经是十九日凌晨一点左右,弥生夫人跟我谈了一些事情,帮我换发型,还问我身上有没有黑痣之类的特徵,我答称没有之后,她就把刚才从由香利手上摘下来的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我问她这是做什么?她却说:‘今天晚上你就暂代由香利……不,你就是由香利。而且明天你就要跟住在二楼的阿滋结婚,飞往美国了。别害怕,你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你是一个有胆识的人,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一听到这种几近异想天开的构想,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可是,弥生夫人天生就是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人,再加上那时候我已经非常绝望,反正失去了敏男,就等于失去整个世界,因此,就算做一个瞒骗世人的大骗子也无所谓。
  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实在是因为阿滋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这不是在恭维他,也不是外交辞令,法眼滋真的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人。
  他单纯、不知道去怀疑他人。起初我也非常看不起法眼滋,觉得他实在极愚蠢,被我们骗了都不知道。
  但是后来我才发觉,其实法眼滋是爱我的,他非常爱我。若说我和敏男之间的爱情宛如波涛般的汹涌、澎湃,那么我和法眼滋的爱情就属于细水长流型。这些年来,我就是靠着法眼滋的爱情才能勇敢的活下去。
  在这里,我还要说说铁也的事。虽然铁也是在坎坷的命运中诞生,但绝对不是在违背人伦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敏男还健在的话,相信他也会以有这个儿子为荣。
  铁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我真的希望他能好好面对自己的未来,勇敢的活下去。
  我想我已偏离主题了。
  当我决定扮演由香利的时候,我还必须要做许多事,尤其是不能留下山内小雪的指纹。于是在十九日晚上,我再度悄悄潜回五反田的车库,把有可能遗留指纹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
  接下来我跟弥生夫人商量,决定以山内小雪的名义写三封遗书。那时我才把“人头风铃”的事情告诉弥生夫人,弥生夫人虽然大吃一惊,却也没有责备我。她只是轻叹一声,对我说:‘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也没有办法挽救了。唉!你果然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所以等警方接到那些信时,已经是我以由香利的身份飞往美国以后的事,我之所以在二十日晚上打电话到本条照相馆,是因为不想让敏男的人头像母亲阿冬的遗体一样引来蛆虫,啊!蛆虫……不,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这卷可怕的录音带就在小雪的叫喊声中播放完毕。
   
故事的真相

  这卷录音带金田一耕助已经听过第二遍,对弥生来说,这些事她也早已知晓,所以双方都不觉得震惊,只是现场仍弥漫着一股非常沉闷的气氛。
  “接下来呢?”
  弥生低声催促道。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从铁箱里取出三张照片,送进黑色的帘幕里。
  这三张照片分别是躺在深穴里全裸的由香利、右手缠绕鞭子的由香利,以及鞭子前端附着锥状物的细部照片。
  “你是找本条德兵卫来处理尸体的吧?”
  “你说的没错,我从坡上的电话亭打电话到照相馆,还好当时直吉和房太郎都不在,只有德兵卫一个人留在店里,德兵卫答应我的请求,立刻骑着单车。冒着强风劲雨赶来。”
  弥生的声调还是那么的沉稳,然而她毕竟年纪大了,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喘。
  “你知道德兵卫把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吗?”
  “不,我不知道,德兵卫并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想问。”
  “你为什么先前对万里子和由香利那么冷淡?又为什么在发现小雪和由香利长得十分相像时竟然流下眼泪?像你这么坚强的女性,为什么会……”
  “金田一先生,你会不知道吗?”
  弥生不答反问。
  “是因为这张照片的缘故吗?”
  金田一耕助拿出一张泛黄、变色的照片。老实说,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曾经感到全身颤抖。
  那是一对男女在闺房里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上半身裸露,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他虽然趴在床上,可是脸部却刻意对着照相机的镜头,摆出一副贪婪好色的表情。
  男人对面则站了一个穿长衬衣的女孩,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只见她高举右手,挥动手中的鞭子。
  “夫人,照片中的女孩是您吗?”
  金田一耕助把照片送进帘幕里,难过地问道:
  “这男人究竟是谁?难道他就是您的继父——猛藏先生?”
  帘幕里的人没有回答。但金田一耕助可以想见,此时的弥生大概会因为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而全身颤抖不已吧?”
  “夫人,以当时的照相技术而言,根本不可能偷拍下这张照片,再说,这张照片的背面还注明是本条权之助摄于明治四十二年十月十日。难道是猛臧先生特地把本条权之助找来拍下这张照片的吗?”
  弥生依然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认金田一耕助所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不想放我走,也不想把我送给琢也,所以才拍下这张照片,好用来威胁我。”
  “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和猛藏先生……”
  “早在嫁给琢也之前,他就已经侵犯我了。猛藏喜欢享受性虐待的快乐,我母亲千鹤却对这一点非常不能认同。于是他到处拈花惹草,后来更对我起了邪念……”
  弥生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语调。
  这表示她对这张照片的存在感到无以言喻的耻辱,同时也非常憎恨照片中的男人。
  “原来如此,因此你才怀疑万里子是猛藏的骨肉?你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他却感觉到我对他隐瞒了某些事情,也因此对我产生戒心,认为我是世上最可怕的女人。唉!我先生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我的确是个可怕的女人……”
  “那么,二十年前的九月十八日晚上,当你突然遇见小雪,发现小雪长得跟由香利一模一样时,之所以掩面痛哭,是不是因为你终于证实了由香利真的是琢也先生的孙女?”
  “嗯,当时我才知道,不论是万里子还是由香利,她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如果我能对她们多付出一些爱,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唉!总而言之,那时我真的是十分悔恨。”
  “我明白了。夫人,既然您今天已经派人到本条家去履行您当初的承诺,我现在就把所有的照片、干板和底片全都还给您,请您点收。那么,我告辞了。”
  “啊!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销毁这些东西了,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可怕的东西。金田一先生,桌上有一个大型的铁制研磨钵和一根研磨棒……”
  金田一耕助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很快便找到弥生所说的直径四十公分左右的大型铁钵和一根长约一公尺的铁棒。
  “金田一先生,请你用那两样东西将这些干板磨碎,同时把照片和底片烧成灰烬。”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会儿才说:
  “好的。”
  于是他把干板放进铁钵里,用铁棒将它击碎,直到干板碎到再也不可能回复原状为止。接着,他又把照片和底片放进铁钵里,再拿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
  照片和底片很快就燃烧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帘幕后传来弥生夹杂着痛苦和欢欣的笑声。
  这也难怪,眼看着折磨她一生的痛苦回忆终于化为乌有,弥生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没多久,帘幕里又恢复原有的静谧。
  “夫人,这样可以了吗?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帘幕里的人没有回话,于是金田一耕助又再问了一次,但是依然没有回音。
  “夫人,您、您怎么了?”
  金田一耕助跑上前去掀开帘幕往里瞧。
  只见瘦弱得只剩下一个巴掌般大的弥生,整个身子弯曲成虾米般躺在轮椅上,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夫人、夫人!”
  金田一耕助抱起弥生的身子,却发现弥生原本清秀的脸庞已不复见,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干瘪、长满疙瘩的丑陋脸孔。
  看来弥生一定是患了最严重的风湿症,因为她的手脚、乃至全身都萎缩变形,就连头发也几乎掉光。
  “蛆虫……”
  金田一耕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样的字眼。
  事实上,现在的弥生看起来真的就像是穿着和服的蛆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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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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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证确凿

  搜查小组终于找到法眼滋第二个秘密总部,也查出他在大厦附近租了一个车库。
  出租车库很快就被警方打开了,里面停了一辆国产车,警方在这辆车的行李箱里面找到一支蓝色铅笔。经过三荣假日木匠中心的员工证实,这支铅笔确实是吉泽平吉经常夹在耳朵上的蓝色铅笔。
  因此警方初步判断,吉泽平吉大概是在这间车库里面遇害之后,被法眼滋塞进车子的行李箱中,再被载回假日木匠中心弃尸。至于尸体旁边的那支扁钻,应该是法眼滋事前就已经在假日木匠中心购买的。
  法眼滋虽然自首了,但是刚开始他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五月一日他在狱中听了小雪留下的那卷录音带之后,态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不仅嚎陶大哭,还主动说出位于牛地的秘密总部。
  警方循线从法眼滋在牛地的总部找到许多和第一次杀人事件有关的证物,甚至找到兵头房太郎的恐吓信。不过,兵头房太郎的恐吓信却激起搜查人员的愤怒,大家也因此对法眼滋深表同情。
  至于兵头房太郎自然也被警方逮捕了。
  起初他佯装发疯,后来在医师会诊鉴定后,一致认为他在装疯卖傻,检察官因而对他的一举一动特别留心。
   
误会冰释

  这天,铁也在关根美穗及玄龙夫妻的陪同下,来到法眼家族新落成的墓地祭坟。
  四人祭完坟,正准备踏上归途的时候,“发怒的海盗”剩下的四位成员却迎面走来。
  顿时,佐川哲也和关根美穗两人都觉得十分尴尬,可是铁也却走向前一步,跟佐川哲也面对面。
  “佐川先生,有件事我想请问你。”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一直监视我?是不是讨厌我才会这么做?”
  “你千万别这么说!”
  佐川哲也不禁莞尔说道:
  “有人会讨厌阿敏的儿子吗,铁也,我为你介绍一下,最左边这一位是佛罗里达阿风——钢琴手秋山风太郎,他隔壁是迈阿密阿雅——吹萨克斯风的原田雅实,以及当时还是见习生的肯德基阿谦——加藤谦三。
  我是德州阿哲——佐川哲也,我们和你的父亲大力士阿敏——山内敏男是最好的兄弟,虽然我们当时年轻气盛,难免会发生一些口角,或是争名夺利的事情,可是我们毕竟是因为志趣相投才组成那个爵士乐团。再说,你父亲还是我们的团长呢!我们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说到这里,佐川哲也又语带伤感地说:
  “我非常喜欢你,喜欢得真想把你拥在怀里,虽然小雪不在,却不影响我们对你的疼爱。”
  佐川哲也这番话也不禁让“发怒的海盗”其他成员神色黯然。
  “谢谢你。”
  铁也向对方深深一鞠躬后,看着对方说:
  “听说佐川先生至今仍是单身,请问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快了、快了,我就要结婚了。”
  佐川哲也笑得有些腼腆。
  “祭坟之后,我就要去向一位女士求婚了。而且,我这些在场的好朋友也都认识她呢!”
  佐川哲也说的是伊藤贞子。
  “啊!那真是恭喜你了。我在此先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也祝福你。”
  在一阵祝福声中他们互道珍重。
   
远行

  玄龙夫妇、铁也和美穗一回到青山的家,玄龙老人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铁也:
  “对了,铁也,听说你还是姓法眼,只是不想继承法眼和五十岚两家的事业,是吗?”
  “是的,我现在正和律师讨论这件事。”
  铁也点点头说道。
  “这样也好,只是铁也……”
  玄龙老人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发生那些命案之后,媒体虽然把你和美穗分别称为少年A和少女B,但是听说学校方面已经知道少女B就是美穗。”
  “对不起。”
  “你不需要抱歉,因为事情是美穗主动提出来的,况且美穗也不想再回学校,所以我刚才跟美穗的奶奶商量过,我们决定还是让美穗回去杜塞道夫,听说那里有一位很不错的钢琴老师呢!”
  “这样很好啊!”
  “是吗?可是铁也,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一个姑娘家自己出外旅游也不是什么大新闻,但我们夫妻俩毕竟还是活在旧社会里的人,教我们看着宝贝孙女一个人独自远行,怎么放心得下呀!所以我们需要一位护花使者在她身边保护她。铁也,你愿意担任美穗的护花使者吗?”
  铁也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向两位长辈深深的一鞠躬。
  “爷爷、奶奶,谢谢你们,我愿意担任这个职务。”
   
关于法眼滋

  四月十二日晚上,铁也之所以会出现在三荣假日木匠中心的命案现场,是因为那天下午有人打了一通电话给他。
  对方告诉铁也,只要他在当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到假日木匠中心一趟,就会更加明了他母亲年轻时候的荒唐史。
  虽然对方一说完就立刻挂断电话,而且还特别用经过伪装的声音来说话,但是法眼家的自动录音设备已经把他的声音录下来了。经过声纹比对,警方很快便证实那的确是法眼滋的声音。
  尽管法眼滋意图陷害铁也已是罪证确凿的事实,但铁也仍然经常去探监。
  起初法眼滋拒绝会客,但是一个月之后,他被铁也的孝心感动了。
  父子俩面对面的时候,铁也对法眼滋说:
  “爸爸,不论未来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辈子我始终相信你是我的爸爸。从小你就非常疼爱我,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一切呢?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爸爸!”
  铁也话还没说完,法眼滋早已泣不成声。
  此外,光枝也不时来监狱探望法眼滋,可是法眼滋却坚持不肯见她。光枝因此难过得每天以泪洗面。
  看来要重振五十岚家,恐怕遥遥无期了。
   
名侦探失踪!

  最后,我得告诉各位读者一件最最悲惨的消息。
  那一年的六月初,绿丘公寓的管理员山崎夫妇来拜访笔者。
  “您知道金田一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田一……怎么了?”
  根据他们夫妻俩所说,差不多一个礼拜前,金田一耕助就收拾行囊、出外旅行去了。
  老实说,我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因为金田一耕助这个人每次一解决完困难的案件,心中总会涌上一股强烈的孤寂感,这时,他就会放松自己,到各地去走走。
  “他不是每次都这样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唉!不知道他现在又到什么地方去旅行了。”
  “不,这回不一样……”
  山崎太大斩钉截铁他说。
  “哪里不一样?”
  “昨天我们接到银行的通知,说金田一先生汇了一大笔钱到我的户头里。”
  当我知道那笔金额的数目之后,的确相当吃惊,因为那笔钱真的足以让山崎夫妇安享余年。
  “还不只这样呢!金田一先生连赠与税都帮我们代缴了。”
  山崎太太一脸担心,接着说道:
  “他该不会想自杀吧?”
  “说什么傻话!”
  我大喝一声,接着连哄带骗地将山崎夫妇请回家去。
  之后我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安,因此立刻打一通电话给多门修。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话筒那头立刻传来多门修大叫的声音。
  “啊!是您啊!刚才老大……不,刚才风间先生还命令我打电话给您呢!”
  “金田一老弟怎么了?”
  “听说他好像飞去美国了。风间先生要我问您金田一先生离开之前,是不是跟您提过什么?”
  “没有,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风间先生命令我来调查这件事。”
  “那么,金田一老弟这回可能去周游列国喽!”
  “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金田一先生已经把他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风间先生说,他可能是不打算再回来日本了。”
  一听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我知道,风间俊六的说法可能是正确的。
  总之,自从那桩命案结束,金田一耕助就杳无音讯。
  关于这一点,等等力也曾经神情黯然地对我说:
  “这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的疏忽,金田一先生也不会离开我们。”
  再者,冈山方面的矶川警官也一直询问我这件事,让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后来我透过关系联络金田一耕助在洛杉矶的朋友,可是这些朋友都说没见到他。
  金田一耕助似乎从美国国土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尽管风间建设动员庞大的情报网搜寻金田一耕助的下落,仍然遍寻不着金田一耕助的踪迹。
  此刻,我是在极度悲伤的心情下写这些东西,我不知道往后是否都要生活在这样的悲叹之中。
  还记得金田一耕助在失踪前,曾经来拜访我,当时他说:
  “成城先生,你曾因一时的不顺遂而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提笔写作,但是在这段期间内,我依然做了许多事。这里有两、三件当时的记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麻烦将它们写下来;若有不明了的地方,可以询问等等力警官或矶川警官。”
  这是金田一耕助离去前对我说的话,而我必须遵照他的话去做。
  虽然我现在的心情十分悲伤,但我仍会振作精神,将金田一耕助遗留下来的庞大资料整理出来,才不辜负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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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超级版主

只看该作者 101楼 发表于: 2007-06-20
古井奇谈


序章 故事缘起   
    本位田家史 本位田家的墓园位于围绕着K村的山丘上。
    整座墓园用黑木制的栅栏围住,面积将近一百坪,墓园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本位田家历代祖先的坟墓则整齐地罗列在园内。
    每当我进入本位田家的墓园时,心中总是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每一个墓碑看起来就好像是坟墓主人穿着麻质礼服很严肃地坐在地上,正在对最近子孙们所发生的许多不幸事件议论纷纷。
    也许是因为我有这种想法,所以排在最后面的一个坟墓,看起来好像有点畏缩的样子。
    这个坟墓的主人是慈云院的贤哲义达居士,俗名本位田大三郎,昭和八年三月二十日去世,大三郎在二十几年前,就埋下这桩凶案的种子;而我无意中发表了和这个可怕事件有关的文章,所以我想针对本位田大三郎以及本位田家的地位先大略介绍一番。
    本位田家和小野、秋月两家原是K村的三个名门,在旧幕府时代,每年由三家轮流担任名主(注:村长),随着时代的改变,小野、秋月两家没有出现好的人才,家运逐渐衰落,因而失去名主的职位;只有本位田家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兴旺,原因则是本位田家代代有贤人。
    明治维新时代,本位田家的主人弥助是一个手腕高明的人,他利用当时混乱的情势,将不少旧藩主的领土私下挪到自家的名下。
    而后的庄次郎,也是十分霸道的人,专门放高利贷,只要还钱的日期稍微延迟,就毫不留情地强占人家的住宅、田地或山林。
    有人说,小野及秋月两家之所以衰落,虽然是因为历代的主人无能,然而,庄次郎对两家放高利贷,也是加速他们败落的主要原因。
    到了大正初年,不但两家的田地都在本位田家的名下,连祖传的宝物也全部进了本位田家的仓库内。
    大正三年,庄次郎过世,大三郎年仅二十八岁就继承了家业,当时他已经娶妻,只是还没有孩子。自弥助这位中兴家业的祖先算起,本位田家到大三郎时,已经是第三代了。大三郎也像一般第三代的传人一样,是个自傲而又浪费的主人,在玩乐及艺人身上花了不少钱。尽管如此,他仍存有传统大家族保护家产的使命感,至少还保留一些家产没有败光。
    当时,小野家已经完全没落了,举家迁到神户;秋月家则勉强还在K村支撑着。
    秋月家的主人善太郎,比大三郎大七岁,外表看起来,就像没落家族后代的公子一般,根本没有谋生能力。
    善太郎自号草人,喜欢写写诗歌,画些差劲的画,有时候会带着小诗册画集到大三郎家中求售,当大三郎很高兴地买下画册后,善太郎就当面对大三郎大加赞扬;等他回到家中,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平衡感,常常口出秽言,大骂大三郎泄愤,甚至迁怒妻子阿柳,使得阿柳十分哀伤。
    阿柳是一个稳重而沉静的女人,面貌长得还算标致,平日常教村里的女孩学习裁缝、茶道或插花,一般人都认为她比丈夫还能干。善太郎最气的就是这一点,因此他常常怀疑妻子对自己不满,甚至轻视自己。
    一想到这件事,善太郎残暴的情绪就高涨起来,不但莫名其妙的找妻子出气,甚至抓着妻子的头发乱拉乱扯。每逢这个时候,阿柳都默默地承受着痛苦,因为如果她不听话而出言反抗时,必定引来更残暴的责罚。
    两夫妻有一个女儿名叫阿玲,是一个卷发却不讨人喜欢、阴阳怪气的小孩。
    大正六年,阿玲六岁的时候,善太郎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本来秋月家的环境已经不好,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现在又有病人,阿柳更是身心俱疲。
    这段时间,大三郎偶尔会来看他,顺便送他一些钱。大三郎一来,善太郎就表现出
很高兴的样子,嘴里尽说些感谢赞扬的话;大三郎一走,他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背地
里大骂特骂,还轻视大三郎送的钱,但却从没听他说要把钱退还给大三郎。 愤怒之火 善太郎中风后的第二年,电就是大正七年,大三郎的妻子和阿柳同时有了身孕,隔
年的春天,她们同时产下男孩。秋月家的孩子早出世一个月,善太郎则在孩子生下的第七天晚上,偷偷爬离床铺,投井自杀了。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阿柳所生的孩子,就知道善太郎为何要自杀了,因为那个孩子的两个眼珠都是双瞳,有趣的是,本位田大三郎也拥有双瞳。
    从前大三郎出生时,他的祖父弥助还很高兴地说:“这个孩子有双瞳,将来一定会替本位田家扬名立万。”
    虽然大三郎年纪轻轻的就继承了本位田的家业,而且个性也我行我素,但是运气还不错,一直没有惹来大麻烦。除了他本身具有的优越条件之外,也许是因为传说的影响,使他不论到哪儿都受人敬畏。
    由于善太郎中风之后,夫妇之间不可能行房事,因此阿柳所生的孩子很显然是大三郎的种,善太郎为了阿柳不贞而自杀就不言可喻了。
    乡下地方发生这种事,男人通常不会受到太多的指责,女人却得承受大部份的责难。
    丈夫因为这件事而自杀,阿柳自然承受了相当大心灵谴责,在人言可畏的情况下,阿柳勉强过了一年,等到伍一(阿柳所生的儿子)断奶时,阿柳便将他和阿玲托付给一个远亲,自己则在丈夫周年祭日的当天晚上投入同一口井中,她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因此村人们认为阿柳自杀是为了赎自己的罪。
    大三郎的妻子所生的儿子名叫大助。大助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伍一和大助两人是兄弟,因为他俩长得十分相像,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伍一有双瞳,而大助没有。所以在两人长得最相似的小学五、六年级时,大家只能以瞳孔来区分谁是大助、谁是伍一。
    过了那个时期之后,两人的外形逐渐开始出现差异,到二十岁左右时,大助和伍一就截然不同了。由于境遇和环境不同,大助是本位田家的嫡传子,小学毕业后继续上中学,并进入大阪的专科学校,受到十分良好的照顾,一路成长为一个体格良好的英俊青年。
    相反的,伍一从小就必须和姊姊阿玲一起拿着锄头下田工作,身材又瘦又黑,全身洋溢着乡下人的土气。
    乡下人本来就比较喜欢论人是非,别人的丑闻常常成为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话题,因此伍一从小就知道自己出生的秘密,也因为这件事而使他的个性变得难以理喻。
    (同一个父亲生的孩子,大助得到所有的幸福,而我却必须承受贫困和不幸。)一想到这种情形,伍一的心中不禁充满不平和愤怒。
    (以出生的年月日来算,我还比大助年长一个月,理当以本位田家的长男身份继承全部的财产,但现在却被恶意遗弃,就像路边的石头一般没人理睬。大助过着愉快的学生生活,而我却必须流血流汗地辛苦工作。)阿玲不但不设法化解伍一的怨恨,反而加油添醋地数落本位田家的不是。从伍一懂事开始,她就不断地告诉伍一,善太郎是如何骂本位田家的。
    阿玲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伍一是大三郎的儿子,他承袭着本位田家的血脉,因此阿玲对本位田家的怨恨,伍一并没有照单全收,在他私心中仍强烈地期待本位田家及大三郎能照顾他。只有一点他最赞同姊姊,就是对大助的憎恨。伍一每次想到大助的事,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心中涨满无尽的恨意。
    大三郎的妻子生下大助之后,又生了两个孩子。大正十三年生次男慎吉,昭和五年生女儿鹤代。其实在慎吉和鹤代之间还有两个孩子,只因为很早就死了,所以不算在内。
    鹤代是一个孱弱的孩子,先天心脏瓣膜不全,即使走一点路也会喘个不停,几乎不曾出过家门。到达上学的年龄,也无法和一般儿童到学校上课,所以只能在家里学习知识,通常都是由祖母阿真来教育她。由于鹤代的头脑很好,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读《游仙窟》、《源氏物语》这类的名著了。
    昭和八年,也就是鹤代四岁的时候,大三郎死了,鹤代的母亲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因此家里的重责大任都由祖母阿真承担。阿真受到亡夫庄次郎的训练,养成一板一眼的个性,因而能够努力地将这个家撑起来。
    昭和十六年,由于战况愈来愈紧急,家境较好的家庭大都让儿子早婚,因此大助从学校毕业后就立即结婚。大助的妻子叫梨枝,是邻村没落士族的女儿,梨枝婚前曾经传说和伍一有过一段情,但是即将继承本位田家的大助来求婚,她立即弃牛选马。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么伍一对大助的憎恨就更深了。
    昭和十七年,大助和伍一同时被军队征召,进入同一个部队。一开始两人驻守在扬子江沿岸,可能是因为身在外国,使伍一忘了旧怨,两个人的感情反而变得很融洽。大助寄信给妻子梨枝时曾说,两个人在部队中被当作双生福神(注:日本人相信双胞胎会为周遭的人带来幸运),信中还附了一张两人合照的相片。
    由于战地物资缺乏,劳动量大,这两人的外形又变得十分相似了。入伍前的大助稍胖而且比较白,但长时间在战地的困苦环境下生活的结果,反而使他变得较为削瘦,脸也变得较黑。
    伍一则比被徵召前稍胖些,脸也变得比较白。两个人一增一减,反而越来越相像,
唯一的差别就是,伍一的双瞳中射出异样的光芒。
    昭和十八年,本位田家的次男慎吉还在就学之时就上前线去报效国家,半年后因为生病而回乡。他在家里休息了一年多,战争结束后没多久,就被送到离K村约六里路程的H结核病疗养院疗养。
    至于大助的母亲则为了两个儿子陆续被徵召入伍而忧心不已,昭和十八年秋天因病去世。所以慎吉被送到疗养院后,本位田家广大的宅院就只剩下祖母阿真、媳妇梨枝、小妹鹤代、老婢女阿杉,以及有点智障的长工鹿藏五个人。
    慎吉住进疗养院后,每个月都会回家一、两次,每次大约住个两、三天。K村和疗养院虽然只有六里的距离,但是交通十分不便,慎吉每次回家都必须搭班数很少的地方线火车,再转乘轻便铁道及公共汽车才能到达,即使一大早出门,也要到黄昏时才会到达,因而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来回。
    慎吉酷爱文学,常梦想将来成为文学家,但他更欣赏妹妹的才华,希望将她培养成为像《山丘上的巨风》的作者一样出名。
    鹤代虽然身体不好无法离开家里,但她却很敏感,而且观察力很强。
    慎吉要求妹妹一有时间就写信到疗养院,目的是要训练她的文笔,顺便培养她的观察能力。鹤代也乖乖地遵照哥哥的指示,经常写信给慎吉。
    昭和十九年底及昭和二十年初,日本的村庄有了很大的改变,因为都市的空袭情况比较严重,以前从村子迁移到都市的人,为了避难,纷纷回到村子里,其中也包括小野一家。
    小野家的主人叫宇一郎,在神户经营文具店,因为店被烧掉,被迫回到三十年不曾回来过的村子。宇一郎离开村子的时候只有二十余岁,而回到村子时,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公公了。他的续弦妻子阿哎跟他一起回来,两人共生了五个小孩,最大的年纪十六岁。
    由于小野家的房舍一直请亲戚照顾,所以还能保养得不漏雨,本来租给佃农耕种的少许土地,现在也收回来了,一家人重新过着农家生活,宇一郎和前妻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昭治,但是因为昭治去从军去而失去联络。
    昭和二十年八月,战争结束后不久,伍一的姊姊阿玲也从都市回到村子。阿玲现年二十五岁,还是单身,战时曾在军需工厂中从事炊事工作。战败后,她离开工作岗位回到村子,住进牛栏般的小房子里,自己一个人开垦出极小面积的田地和菜园。阿玲从小就不受疼爱,长大后又遭遇一连串的不幸,因而变得很少开口,更让人觉得不易亲近。
    昭和二十一年初夏,当大多数人都回到村子的时候,本位田大助也突然回来了,这件事对本位田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然而,他却也为本位田家带回无比诡异的气氛。
    我再度环视本位田家的墓园,离排列整齐的历代坟墓稍远的地方,一株红色百日红树下方有一个可爱的小坟墓,上面立着新的白木柱子。柱子的表面刻着:珠莲如心童子我绕到后面看,还有一行字:本位田鹤代昭和二十一年十月十五日亡这是为可怜的鹤代临时修建的坟墓,而夺走她性命的,正是那桩恐怖的凶案。
    鹤代在死前曾将自己所看到的、推测的情景,都巨细无遗地写下来寄给哥哥慎吉。一开始她并不是为了那桩凶案而写的,她只是遵照慎吉的吩咐,将身边所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写信告诉哥哥。然而凶案发生后,信的内容自然就绕着凶案打转。
    我每次读那些信,都能够深深感受到一个十七岁少女经历这种可怕经历时的极端恐惧感,以及她心中的苦闷和绝望。
    金田一耕助除了提供给我鹤代的书信外,还附了一些剪报及另一个人的笔记。当时,他露出忧愁的眼光望着我说道:“我要事先声明,这个凶案我完全没有插手。我曾经想要插手,可是当我发现真相并打算和凶手接触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头脑敏锐的人说出真相,所以我立即退出。至于这些资料为何会在我这里,只要你读到最后面,自然就会了解。不好意思,整理的工作要麻烦你了。”
    我依照金田一耕助的意见,从鹤代的信件中抽出和凶案有直接关系的部分加以整理,为了方便阅读,我还将文章稍作修改。整个案件就说明到这里,现在请依序来看鹤代的信。
    这些信是从昭和二十一年五月,也就是凶案发生前五个月开始写的。

第一章 葛叶之恨   
  宇一郎强索屏风 昭和二十一年五月三日
    昨天发生了一件令人讨厌的事,先前小野一家为了逃难而回到村子里,就在昨天,
小野老先生来到家里。
    哥哥知不知道家里有一座葛叶(注:日本传说故事中的主角)屏风?我到现在才知
道那个屏风一直放在储藏室内,从我懂事开始,家里就没有把屏风拿出来过,所以我根
本不知道有那座屏风。
    小野老先生就是为了那座屏风而来,老先生说:“由于屏风是小野家代代相传的传
家宝,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它。因此三十年前我到神户时,临行前便把那座屏风寄放在
大三郎这里,现在我回到祖先的土地上,想收回那座屏风,以便每天欣赏它。”
    他不断地述说这些话,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一开始是嫂嫂和他见面,但是两人说了半天一直没有结论,祖母只得出来和他见面。
祖母很生气的说道:“宇一郎,你在胡说些什么?那座屏风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当你
要离开村子到神户时,因为做生意不够本钱,向大三郎借二十元而将它质押在这里。当
时你还说:‘不论如何穷困,我都不能带着这座屏风到神户那种充满三教九流的地方去。
请收下这个屏风!’这些话我记得很清楚。现在你想要回这座屏风,不是太无理了吗?”
    祖母虽然大声骂他,小野老先生却连眉毛也不皱一下,仍旧重复着刚才的话。两人
僵持了很久,最后小野老先生才说要归还他当时借的钱,说完就拿出两张十元的钞票。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事!
    小野老先生难道不知道物价的变动有多大吗?战前和现在的物价相差何止十倍、百
倍,大正初期的二十元和现在的二十元等值吗?他实在无理取闹极了,连我听了都很生
气。
    事后祖母感慨地说:
    “贫穷会让人变得迟钝,宇一郎也因为贫穷而改变了,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用这种理
由来诈财,都是阿哎教的。一定是她不知从那里听到屏风的事,才唆使宇一郎来这里要
回去。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回来都已经一年了,才来说这些事?以前认识的人都回来了,
本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碰到阿哎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却教人讨厌。战争过后,
这里的人变得愈来愈坏,梨枝,你也要小心一点才行。”
    我不是祖母的应声虫,但阿哎的风评实在很差。听说她在神户时曾到酒店上班,和
小野老先生在一起后,也经常虐待继子昭治,就是因为她从中作梗,昭治才无法待在家
里,因此而堕落不振。
    战争结束后没多久,昭治回来了,但住不到三天就和阿哎大吵一顿离家而去。小野
老先生穷困时,曾经想要把房子卖掉,后来还是昭治拿钱出来才没有卖房子,所以村子
里的人都认为昭治很可怜。听说昭治现在在K市当强盗,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未免太
令人难过了。 葛叶没有瞳孔 昭和二十一年五月四日
    昨天的信岔离了主题,后来因为累了,就没有把信的内容写完整,今天再继续写葛
叶屏风的事。
    小野老先生一直重复同样的话,连我这个小孩子听了都很生气,但祖母坚决不答应,
他只好放弃。看到他带着失望的表情回去,我不禁有点同情他。
    从他身上绑的老旧腰带来看,不难想像出他实在很穷,和当初他回来扫墓的时候相
比,真的老了很多,我几乎忍不住要为他落泪呢!
    可是,如果只有我和大嫂在家时,这件事不知会是什么结果。他这样死缠活缠,我
们一定会因为招架不住而哭出来的。
    虽然祖母的精神很好,身体也很正常,但是她毕竟已经七十八岁了,真教人担心以
后的事。而大助哥哥仍然没有消息,所以这个家可以仰赖的只有你了,哥哥,请你早日
恢复健康。
    哎,我又偏离主题了,对不起!这种东拉西扯的写法,让我很难相信自己以后是否
可以成为作家。
    当时小野老先生回去后,祖母可能觉得有点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阵子。不久,她
张开眼睛对大嫂说:“梨枝,你去叫阿杉把仓库里的屏风拿出来。”
    大嫂听到后吓了一跳。
    “您说的屏风是……”
    祖母只好再补充说明:
    “葛叶屏风。阿杉应该知道放在哪里,你也去帮忙把它拿到这里来吧!”
    我一听,觉得祖母的做法有些不可思议,便问道:“祖母,您想把那个屏风还给小
野老先生吗?”
    祖母简短地回答:
    “不是。”
    过不了多久,大嫂和阿杉拿着那座葛叶屏风进来。其实,从刚才听小野老先生讲起
葛叶屏风的事时,我就对这座屏风产生极浓厚的好奇心,从小野老先生说话的口气来判
断,它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才对。
    当屏风一拿到休息室来时,我就盯着它猛看。
    哥哥,你是否看过那座屏风?祖母说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拿出来过,所以我
相信你一定也没见过它。当我第一眼看到那座屏风时,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使我全身发冷。
    那座屏风只有两扇,左扇画了葛叶的身形,她的两只袖子向前扬起,头有点向前倾,
脖子看起来有些长,和服下摆在秋风中飞扬着。看她的姿态,仿佛在告诉丈夫保名要回
到信田森林去;屏风的右扇则只有一弯新月,背景是一片模糊的云母色,使夜晚的安部
野增添几分寂寞和凄凉。
    那座屏风上并没有狐狸的踪影,葛叶也没有长出尾巴。然而这个怡然独立的女人,
看起来却有些虚无飘渺,长长的裙摆淹没在秋草中,不禁让人觉得她的下半身仿佛已经
化做狐身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为了查出让我有那种感觉的原因,我盯着葛叶的姿态一直看,最后,终于被我发现
到她异样的地方。
    葛叶有点悲伤地低着头,但她张开的眼眸中,竟然两边都没有瞳孔。俗语说:“画
龙点睛。”在人的造型中,眼睛占非常重要的地位,从这幅画中就可以得到明证。一个
美丽的女子脸上,有眼睛却没有瞳孔,会令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看着画的时候,
不禁想起文乐(注:日本传统的表演)的玩偶。在文乐的玩偶中,“朝颜日记”的深雪
是典型的盲人角色,她被设计成只有眼白,而没有眼珠,葛叶屏风上的葛叶就是那种感
觉,使人觉得画中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妖气流露出来。
    不知画这幅画的人,为了什么原因忘了画瞳孔,还是因为他预知会有这种效果,而
故意不画瞳孔。
    大嫂也屏气凝神地望着屏风上的葛叶,过不久,她颤抖地说道:“这一幅画给人的
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
    祖母微笑着问。
    “瞎子葛叶……鹤代,你觉得呢?”
    大嫂突然问我,使我吓了一跳。
    每次大嫂和我讲话时,我都会很紧张。其实大嫂是一个好人,我也很喜欢她,可是
一旦要面对她,我就会感到有些不自在。我想,一定是大嫂长得太美的缘故。
    “我也觉得怪怪的。”
    我很简单地回答。
    祖母则静静望着屏风上的画说:
    “你们是在说画里的女人没有瞳孔吧?我相信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有很深的用意。这
幅画中的葛叶并不是真的葛叶,而是狐狸的化身。当时它正在变化成正体,准备回信田
森林去。画这幅画的人并没有画出狐头或狐尾,只是以没有瞳孔来代表这个葛叶不是人。
每次我看到这幅画,都深深地感觉到画家的心思。”
    祖母眯着眼睛又看了屏风好一阵子后,终于把视线转到我们身上。
    “这座屏风就放在这里好了。并不是我对这座屏风特别喜欢,只是,宇一郎既然开
口说了,若再放在仓库里,就会让人觉得我们是故意藏起来的。所以,我刻意要把它放
在众人可以看到的地方。”
    葛叶的屏风就这样被放在休息室里。下次哥哥回来时,就可以看到那个流露出些许
怪异气氛的葛叶屏风了。
级别: 超级版主

只看该作者 102楼 发表于: 2007-06-20
第二章 大助归来   
  昭治越狱 昭和二十一年六月十日
    今天报告两、三个村里的传闻。
    昨天,小野老先生家里来了三个十分嚣张的陌生人。这三个人据说是○市监狱的警
卫,我们从他们口中听到不少昭治的消息。
    昭治本来在○市等待被判决,然而不知他是怕泄漏身份,还是犯了其他更重的罪,
反正他后来用假名大岛应讯。如今案子马上要公开审判了,他怕真实身份被发现,便和
五、六个同囚的犯人合作,将地板撬开企图逃走。结果,其他的人全都被抓回去,只有
他逃脱成功。
    事情发生后,监狱方面向全国发出大岛的通缉令,结果发现并没有这个人,才知道
他用假名,只得向同囚的人调查。后来他们查出昭治曾经在无意中提及到过Y岛的罪犯
作业场,狱方立即用电话联络Y岛,但是那里也没有大岛这个人的记录,只不过从外表
的长相,以及有一只手臂上刺了“意见无用,生命大拍卖”等字来判断,这个犯人可能
是小野昭治。
    所以,监狱的人才会来到小野老先生家。一般来说,囚犯越狱时,四十八小时内仍
由监狱管理,所以他们在小野老先生的家监视到今天早上十点后就离开了。
    我很同情昭治。据说大约在三个月前,Y村出现三个强盗,好像是昭治他们,当时
另外两人被逮捕,只有昭治逃掉,所以警方正在通缉他,也许是这样他才会用假名。
    在很多年以前昭治就被阿哎赶出来,有三、四年时间借住在亲戚家,村里的人都很
同情他。昭治以前不是坏孩子,到现在甚至还有很多人怀念他呢!大家认为事情会变成
这样,都是阿哎造成的,所以大家都很恨阿哎。对了,哥哥,你和他同年,你们也曾经
是好朋友,昭治的事,你应该比较清楚。
    后来阿哎来过家里两、三次,谈起葛叶屏风的事,祖母根本不理她,所以最近就没
有见她再出现了。阿哎说,如果她发现昭治,一定会用绳子绑住他送到派出所。
    秋月家的阿玲仍然在盗砍我们山里的树木,实在令人头痛。那个女人和伍一一样,
是个麻烦人物,她不但偷去自己用,还多偷一些柴火出去卖,因此家里的长工鹿藏暗中
监视她,昨天当场逮到她盗伐,她不但不认错,还说得很难听:“这座山本来就是我们
家的,却被本位田家骗走了。”
    阿玲就住在墓地旁边像牛栏般的屋子里,她一个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不害
怕,真令人佩服。
    吉田家的阿银终于结婚了,你知道新娘是谁吗?就是他的嫂嫂加奈江。
    加奈江的丈夫阿安到南洋去从军,最近听说在缅甸战死了,所以加奈江才又嫁给阿
银。加奈江比阿银大三岁,村里的人都恭喜他们,但另外也有人议论纷纷:万一阿安没
死的话,事情就难处理了。
    祖母听到这件事时,曾经紧蹙着眉头思考着。当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祖母问我:
“慎吉几岁了?”
    我回答:
    “哥哥比我大八岁。”
    祖母接着又说:
    “那就比梨枝大一岁。”
    我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祖母的脸。
    祖母发现我在看她,立刻板起脸,严肃地说道:“鹤代,祖母刚才说的话不可以让
任何人知道。”
    祖母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佛坛前面点上蜡烛,合掌祈祷了一
段时间。
    我不知道祖母心中在想什么。
    昭和二十一年七月三日
    今天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盲眼大助 昭和二十一年七月六日
    哥哥,你还好吗?鹿藏送你去疗养院后回来说,你一到疗养院就发烧,而且身上还
出现红红的斑点,祖母听了非常担心。
    哥哥,请你不要太兴奋,如果因为回家来感到太兴奋,而让你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
体恶化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办?请你多想想祖母年事已高,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让我
依赖了。
    想起大前天惊人的变化,到现在我的心底还会升起一股寒意。
    大前天黄昏,我在房间里看着哥哥送给我的书,而祖母正在隔壁房间戴着眼镜拆衣
服。
    现在是梅雨季节,天气有点凉,屋外的小雨一直下下停停。
    当我偶然间将视线从书本移向隔壁房间时,看到祖母停止手中的动作,好像在想什
么事情。也许你不相信,当时我真的觉得我知道祖母在想什么。因为在那天中午,阿银
曾带着新婚太太加奈江来我们家拜访。
    阿银穿着借来的衣服,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紧张,不停流着汗,但是心情却似乎很好;
加奈江的脸上和手上则都擦着白粉,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的关系而一直低垂着头。
    加奈江虽然比阿银大三岁,但看起来并不老,所以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自然
的感觉;而阿银小时候曾罹患小儿麻痹症,一只脚跛跛的,不用当兵,但当农夫却没有
什么影响,而且他的身体也很结实,是村里最能吃苦耐劳的人,加奈江嫁给他,一定会
幸福的。
    他们两人只在玄关和我们打过招呼就回去了,而后嫂子和阿衫闲聊道:“加奈江的
脸型本来就好看,化妆之后更是美。你看阿银笑得开心极了……”“可是,哥哥的太太
变成弟弟的太太,而且新郎又小她三岁,这不是很奇怪吗?”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两个人喜欢就好了。”
    大嫂说完后,祖母接着说:
    “话虽这么说,只是对死去的人似乎有点……”祖母边说边望着大嫂的脸。
    我猜,黄昏的时候祖母一定是在想这件事。
    后来,阿杉的惊叫声突然响起:
    “不得了啦!少爷……”
    听到这句话,我马上想到哥哥的事,以为哥哥的病情恶化了,但随后就知道自己想
错了,只见阿杉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老太太,快出来看!去打仗的少爷
和他的战友……”(原来是大助哥哥回来了!)当时我几乎跳起来,同时转头望着祖母。
    祖母的脸上突然失去血色,表情也变得十分僵硬。这一点,实在令我觉得很不可思
议。
    (祖母最疼大助哥哥了,但为什么听到大助哥哥回来,却会露出那种表情呢?)不
过,不久之后,祖母马上变得很高兴,立刻站起来问道:“大助回来了?在哪里?”
    “在玄关,少爷是和战友一起回来的。”
    “为什么不进来?梨枝呢?”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少夫人了。老太太,赶快出去吧!”
    “鹤代,你也一起来。”
    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玄关,只见四角形的玄关中站着两个穿军服的男人,但是
他们却都没有讲话。
    我想看看大嫂在哪里,就转头朝四周望去,只见大嫂坐在微暗的玄关角落,脸上带
着欲哭无泪的表情。
    “啊!您是祖母吧!我叫正木,我把本位田先生带回来了。”
    一位军人极有礼貌的招呼着。
    “大助……大助怎么了?”
    祖母探头朝正木的后方望去,声音有点发抖。
    “本位田先生受伤了,无法一个人行走……本位田先生,这是你祖母。”
    正木边说边朝旁边横跨一步,让站在后面的大助哥哥向前走两、三步。
    看到这情景,我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某种东西重击了一下。
    大助哥哥很瘦,而且脸上也有被火烧伤的痕迹。然而,使我害怕的不是那些疤痕,
而是大助哥哥的眼睛。他张着双眼望向我们,眼珠却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嘴唇激烈地抖动着。
    正木开口解释了。
    “本位田先生因为受伤而失去双眼,所以两个眼睛都装着假眼。”
    正木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中完全不带任何感情。我越过
正木和大助哥哥望向门外,外面是昏暗的天空,仍旧飘着细雨。
    只见门外站着五、六个村人,正朝着屋内张望,那些人在低声讨论着,还不时对望
一眼。
    我发现阿玲也在人群当中。阿玲的卷发沾满细细的水珠,正以半蹲的姿势朝玄关内
窥探。当阿玲邪恶的眼光扫向我的时候,我立即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不久,阿玲把视线
转向大助哥哥的背后。


第三章 形代绘马   
  大助变了 昭和二十一年七月十二日
    哥哥,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听说你身上的红色斑点没有再增加,大家都感到很
高兴。不过最近气温突然增加,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因为大助哥哥回来而到家里祝贺的人已经逐渐少了,而家里也终于恢复原来的平静。
    大助哥哥似乎很累,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连客人来的时候也很少出来,
直到前天,他因为要向阿玲转达伍一的状况,所以才叫阿玲来。
    对了,秋月伍一战死的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那天阿玲拖到很晚才过来。大助哥哥向阿玲说明伍一临死的情形时,我、祖母和嫂
子也在旁边听着,大致情形如下:大助哥哥和伍一两个人在蒙德战场上,由于受到对方
攻击,和部队失散,很不幸,伍一被打死了,大助哥哥从伍一的身上取下遗物后,一个
人毫无目标地四处游走,不巧又遇到炮弹攻击,破片打在他的脸上,因而失去两只眼睛,
后来大助哥哥被经过的战友发现,才被救回来。
    “伍一死前,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他的尸体我已经埋好,这是当时我拿回来的遗
物。”
    说着,大助哥哥便拿出一本沾着血的笔记本交给阿玲。
    阿玲静静地听着,即使大助哥哥说完后,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一般人听到自己的弟弟死了,多半会流泪,而阿玲却面带
怒气的表情倾听,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大助哥哥的脸。
    我猜想阿玲生气的原因是,为何只有大助哥哥回来,而伍一却死掉了。对于这一点,
我也很同情阿玲,但却无法忍受阿玲的无礼。毕竟大助哥哥专程请她来,又亲切地告诉
她事情的来龙去脉,阿玲怎么可以这样呢?
    祖母及大嫂当场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则急忙站起来送阿玲到玄关处,却发
现她露出阴险的笑容。
    然而阿玲马上就注意到我跟在她身后,立刻收起笑容,眼露凶光地瞪着我,然后生
气地离开。
    阿玲为什么会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容呢?我不懂,不过我真的很讨厌她。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一日
    好久没有写信给你了,本来应该多写几封,只是最近我感到心情很烦,却又没办法
说出烦恼的理由。我很害怕,真的很怕,我隐约感觉到本位田家将要发生不幸的事情了。
哥哥,我应该怎么办?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八日
    哥哥,请原谅我寄了一封很奇怪的信给你,害你操心不已,实在很对不起。然而我
若不把事情明确地说清楚,恐怕反而会让你胡思乱想,所以我决定将一切事情告诉你,
请哥哥为我指点迷津。
    大助哥哥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比以前更糟。他以前原本是一个开朗又乐观的人,
任何地方只要有大助哥哥在,就会有欢乐的笑声,所以每个人都很喜欢大助哥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大助哥哥这次回来以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有些阴阳
怪气。他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却从来没有看见他笑过。
    不要说听他谈笑,就连有事和他沟通时,他也是只用最简短的话语来表达,其余时
间则不再开口。
    另外,他走起路来还像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而且经常四处走动,好像要探查
什么似的,随时保持警戒的态度。我经常在微暗的走廊上,遇到身穿白色浴袍的他,他
用那无神的玻璃眼直瞪着我,吓得我直打哆嗦。
    每当我单独在房间内读书或写字时,一想起那两个没有生气的眼珠,心底都会升起
一股寒气;似乎不论我们在哪里,大助哥哥的玻璃眼珠都会一直望着我们。
    这绝对不是我的幻想,他真的一直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注意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可是我不懂,大助哥哥到底想发掘什么呢?
    家里面最可怜的就是大嫂了,最近她瘦了好多。
    “没什么,我只是到夏天会比较瘦一点。”
    大嫂虽然这么解释,但看到她瘦那么多,我很确定她绝对不是因为夏天的缘故。
    最近祖母曾很小声(自从大助哥哥回来之后,家里的人讲话都非常小声)地提起一
件事。
    “鹤代,大助和梨枝……”
    “他们怎么了?”
    我也很小声地回答。
    祖母的身体最近有明显的老化现象。
    只见祖母的态度有些迟疑,但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他们根本就不像夫妻,
两个人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小孩,竟然还分床睡觉。”
    我一听不禁脸红起来。祖母未免也太前卫了,竟然对着我这种年纪的小孩说出这些
话。但我仔细想一下,觉得或许她感到事情很严重,却又不能和别人谈,只好找我这个
小孩子谈了。
    经过这么一分析,我就很坦然地和祖母说话。
    “祖母,夫妻不能分床睡吗?也许哥哥是一个人睡觉睡习惯了。”
    “话是没错,不睡在同一个床上也没有关系,但是……”祖母似乎有点不便启齿。
    “我想,自从大助回来之后,他们两人可能还没有成为夫妇。”
    “啊!”
    我的脸又红了起来。
    “祖母怎么会知道?”
    “当然知道。到了祖母这个年龄,自然什么事都知道。我不了解他们是什么地方出
了问题,大助不应该会讨厌梨枝才对,也许是他习惯了长期过着没有女人的生活吧?”
    “大嫂应该也没有理由讨厌哥哥吧?”
    “所以才奇怪呀!总之,大助整个人都变了。”
    祖母说完以后,又叹了一口气。
    我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禁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冒名顶替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十五日
    哥哥,从前面那封信的内容,你应该了解我在想些什么了。哥哥来信指责我想得太
多,家里不可能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也很希望能够相信哥哥的说法。
    可是,哥哥,有那种恐惧感的人不只我一个,大嫂也同样感到害怕,只是她尽量把
心中的想法隐藏起来而已。
    昨天,我看到大嫂傻傻地坐在休息室。由于大嫂这一个月来瘦了许多,当她静静地
坐在黑暗的地方,看起来几乎有点像幽灵。
    “大嫂,你在做什么?”
    我轻声问道。
    但是大嫂却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她转过身,看到是我,这才露出微笑说:“鹤代,
你让我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嫂,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大嫂摸着自己长长的脖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着说:“我在看这座葛叶屏
风。”
    我朝大嫂的背后望去,只见葛叶屏风好端端地放在那里。
    “葛叶屏风……大嫂,这座屏风怎么了?”
    我的视线轮流落在大嫂及屏风上面,并且把她和屏风上的葛叶互相比较。
    “鹤代,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个葛叶是个不好的前兆?这个葛叶没有瞳孔,而你哥哥
也……”大嫂的声音在发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你哥哥的眼珠子为什么不见了?
在他装玻璃眼珠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瞳孔?或许……”“大嫂!”
    我的呼吸因为紧张而突然急促起来,我压低声音问道:“莫非大嫂也……大嫂有什
么想法?哥哥这次回来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嫂也紧张地望着我的脸,她大大的眼睛透出一股忧虑的神色。
    “鹤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请不要乱讲话。是我们自己心里难过,不可以
怪别人,可是……”大嫂叹了口气,又说:“都是这个屏风不好,这个屏风会让人胡思
乱想。这个葛叶是狐狸,并不是真正的葛叶。信田森林里的狐狸化做葛叶,和保名互相
私定终身,并没有恶意;而保名是个男人,因为想念妻子而和化身为他妻子的女人同床,
也没有什么大错。然而,身为一个女人,面对应该是丈夫的人,却认为他不是丈夫而是
另外一个人,这时候她该怎么办?天哪!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个女人又怎么活下去
呢?”
    哥哥,你明白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有人和我同样有恐惧感了,而这个人又是最
了解大助哥哥的大嫂。
    除了我和大嫂以外,祖母也同样感到怀疑。
    还有,大助哥哥回来那天,站在门外的阿玲露出奇怪的眼神,以及大助哥哥说明伍
一临死的情形后,阿玲离开我们家之前露出的那个恐怖笑容,都使我不得不怀疑阿玲可
能比我们更早发现那个拥有玻璃眼珠的人不是大助哥哥,而是她的弟弟伍一。
    哥哥,你要协助我,这种状态再继续下去,我会被吓死的。也许在我死之前,大嫂
会先发疯或者死掉。
    我想要确定一件事,现在待在家里的人,是真的因为受伤而失去双眼的大助哥哥,
还是为了去掉区别大助哥哥和伍一唯一的特征而刻意拿掉眼珠的伍一?而在蒙德战死的,
到底是大助哥哥还是伍一?
    真可怕!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可能逼得我发疯!哥哥,把你的智慧借给我吧!那个
人是真正的大助哥哥,或是假冒的人?这件事没弄清楚之前,我将一直活在恐惧的阴影
中。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三日
    哥哥,谢谢你,还是哥哥比较有智慧,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呢?
    我记得那个东西叫形代绘马(注:日本传统用品,是一块五角形木片,用以法除噩
运)。一般战士上战场前,都会在绘马上按下手印并且供奉起来,而这块绘马就作为战
士的替身。大助哥哥在出征之前也有供奉形代绘马,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大助哥
哥在白木制的绘马上按下右手的手印,然后由爷爷在上面写着“武运长久”四个字。
    那个绘马现在一定放在绘马堂里,绘马的后面有大助哥哥的名字,一定不会弄错的。
我不知道秋月伍一是否有供奉绘马,但是他有没有绘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大助哥
哥的绘马不就行了吗?
    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指纹也永远不会改变,所以,只要有大助哥哥的绘马,我
们的疑惑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今天晚上我会拜托阿杉,偷偷到绘马堂把大助哥哥的绘马拿来。我会另外找理由请
阿杉去拿,不会告诉她真相。如果我自己能去最好,只可惜我的身体太差,无法爬上绘
马堂那个斜坡。
    请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取下大助哥哥的指纹。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二十四日
    哥哥,救救我!
    阿杉死了!她是从绘马堂的山崖上摔下来的。昨晚阿杉依照我的指示,到绘马堂去
拿绘马,从此就没有回来。
    今天早上,田口家的实子发现阿杉死在崖下,立刻跑来向我们报告。没有人知道阿
杉要去绘马堂拿绘马的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至于绘马究竟仍然安安稳稳放在绘马堂,还是阿杉已经拿到了,而在回来的路上被
人夺走,并且将她推到悬崖下?我完全不知道!
    哥哥,我很害怕!
    阿杉的丧礼将在明后天举行,请哥哥用这个理由回来一趟吧!
    我受不了了!简直要发疯了!

 
第四章 发生悲剧   
  鹤代的疑惑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九日
    哥哥,你很累吧!看到你回家时精神抖擞的样子,我立刻感到勇气倍增。哥哥,真
的请你多保重,到秋天时,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回到这个家来。因为哥哥在家与否,对
家里的影响很大。
    我的心情已经比较平静了。虽然哥哥叫我不要多想,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在事情还
没解决之前,我无法不去想它。本来我想等哥哥回来时,好好和你详谈一下,但是因为
家里人太多了,反而没有机会提起。最近,我又开始陷入沉思。
    或许哥哥又要骂我了,但还是请哥哥先不要骂我,等我把我的想法讲出来再说。
    阿杉真的是不小心从悬崖上摔下去的吗?不可能那么巧合吧?我怀疑是有人把她推
下山崖去。
    那么究竟是谁把阿杉推下山崖的?对方又为了什么目的?
    关于第一个,我并不知道答案;但是第二个问题,我却知道。阿杉是因为绘马而被
杀的,杀死阿杉的人不希望阿杉将绘马拿回来。因为若我把绘马上的手印和住在家里的
玻璃眼珠的人的手印相比,必定会发现某些真相。
    哥哥,你常常指责我,说我喜欢推理的游戏,不重视实证,我也尽量避免犯这个毛
病,但是现在的情况却逼得我不得不先推测一番。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在玩游戏,而已
经牵涉到生死的问题了。
    由上面的推测,我们可以知道玻璃眼人怕阿杉把绘马拿回来,事实上,他也有机会
知道阿杉要去拿绘马的事。
    我曾经在信中告诉你,玻璃眼人经常到处打听家里的人在谈些什么。他一定是听到
我要阿杉去拿绘马,立刻明白我的用意。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玻璃眼人是瞎子,就算
他想杀死阿杉,也没有能力执行呀!因为他没有人导引,根本无法离开家里一步。
    可是……
    我想起来了!阿杉死的前一天,也就是我请阿杉帮忙的那天黄昏,我在庭院内侧看
到玻璃眼人不知道正在和什么人讲话。他们压低声音交谈着,所以我无法听到谈话的内
容,但是当我发现来人是阿玲时,这才觉得不对劲。
    我怀疑可能是玻璃眼人请阿玲去杀阿杉。
    因为玻璃眼人和阿玲分开后,脸上随即露出非常残酷的表情。
    啊!真可怕。
    把阿杉推下山崖的人一定是阿玲,阿玲和伍一要合作夺取本位田家的家产。阿玲的
父亲怨恨我们的父亲,为此投井自杀,这是我们从小就知道的事,而阿玲的母亲在一年
后也跟着投井自杀,因此他们对本位田家怀有强烈的恨意。
    阿玲和伍一为这件事复仇,然而我们却无法预防。哥哥,现在的我已经孤立无援,
只能求助你了!请哥哥救救我吧!
    还有,那么重要的绘马到底在哪里呢? 两件怪事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三十日
    从昨天到晚上到今天早上,一共发生了两件可怕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深夜有小偷进来,是我发现的。
    当时我正在做噩梦,我梦到葛叶从屏风里走出来,摇身一变,变成大助哥哥,并且
用双玻璃眼瞪着我看。
    我吓一跳,随即醒过来,就在那时候,我听到外面有怪声,起初我还以为是老鼠,
后来听到一声像是打开窗户的声音,我马上坐了起来。
    “祖母!祖母!”
    我轻轻地朝隔壁的房间喊叫,却没有听到回应。当时我非常害怕,便抓着棉被进入
祖母的房间,摇了摇祖母,祖母一下子就醒来了。
    “祖母,我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
    我靠着祖母的耳朵小声说,祖母立即坐了起来。
    “奇怪的声音?是什么声音?”
    “好象是有人打开窗户的声音。”
    祖母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鹤代,会不会是老鼠?”
    “不是,起初我也以为是老鼠,但是后来我确定是有人打开窗户的声音。”
    祖母想了一下,说道:
    “好,那我们去查查看。”
    祖母的身体虽然比以前差了,然而意志却依然坚强。她很快就准备妥当,我则跟在
祖母身后去看。
    我们来到走廊,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发现靠近厕所那边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我
的心情非常紧张,紧紧抓住祖母的手不放。
    祖母实在不简单,一般女人遇到这种情形,一定会大声喊叫,祖母却只是静静地走
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朝休息室的里面看,我也跟着照做。
    房内的灯是关着的,但是因为有一个窗子打开了,所以大略能够看到里面的景象。
只见葛叶屏风前面站着一个人,由背影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人就站在屏
风前面注视着屏风,好象深深被屏风上的葛叶迷住了。
    “谁?谁在那里?”
    祖母突然大声叫着。
    屏风前面的男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身从半掩的门缝跑出去,由于一时慌张,他的脚
踢到矮桌子,发出很大的声音。看他一跛一跛逃走的样子,好象很痛。
    这时,睡在隔壁的大助哥哥及大嫂也被这阵声音吵醒了,大嫂马上从隔壁走出来,
并且问道:“啊!祖母,刚才是什么声音?”
    “有小偷进来。”
    “小偷?”
    “他从窗户进来,幸好鹤代醒过来发现了,不过他好象没有偷到东西。鹤代,打开
灯!”
    等我打开电灯一看,只见从门到屏风处有一连串的脚樱“真可怕!刚才我们都没有
注意到脚樱”“梨枝,你们要小心一点,小偷好象在注意你们哟!”
    “真的?”
    “现在没有关系了,小偷应该不会再回来,你要确实将门窗关好,赶快去睡吧!”
    不可思议的是,大助哥哥竟然没有起来!他并没有在睡觉,我从门缝中看到他坐在
白色蚊帐内,正在专心听我们讲话。
    第二件事发生在不到半个小时以后。
    回到房间之后,我丝毫没有睡意,当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又听到奇怪的声音。我
立刻坐了起来,而隔壁房间内的祖母好象也听到那个声音,她走过来问我:“鹤代,你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有啊!那是什么?是不是小偷又回来了?”
    “我们去看看。”
    然后我们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这时,我们清楚听到大助哥哥的房间里传来呻吟的
声音,而且那好象是大嫂在呻吟。
    “大助、梨枝,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祖母用袖子掩着嘴轻声问道。
    可是房里没有人回答,大嫂的呻吟依然持续着,其中还夹杂着大助哥哥的喘气声以
及骂人的话语。
    祖母感到很奇怪,但又怕出事而不能不管,只好把房门打开一个小缝,朝里面看看。
    只见上半身赤裸的大嫂被哥哥压在膝下,大嫂的手被哥哥向后反折,而哥哥的另一
手则抚摸着大嫂的右侧腹部,那个时候,哥哥的脸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的鬼一样恐怖!
    祖母见了不禁大声叫道:
    “大助,你在干什么?”
    大助哥哥发现我们来了,急忙从大嫂身上下来,并且大声叫着:“我的眼睛看不见
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的双手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而大嫂却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白色
的床单上满是掉落的头发。
    今天早上,大嫂脸色苍白地从房间出来,无论祖母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肯说昨晚发
生了什么事;而大助哥哥也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昨晚的小偷和这件事有关连吗?那位小偷到底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家里
即将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二日
    哥哥,大嫂被杀了!而大助哥哥不知道人在哪里,祖母也病倒了!
    我叫鹿藏骑自行车去载你回来!

第五章 新闻报导   
  本位田家凶案 昭和二十一九月三日新闻剪报——
    暴风雨夜晚发生杀人事件
    被害人是本位田梨枝
    昨日(二日)清晨,发生了一桩可怕的杀人案件,被害人是K村的本位田大助的妻
子梨枝(24岁),她在寝室中被人杀死。二日早晨,死者被她丈夫的妹妹本位田鹤代
(17岁)发现。
    警方表示,凶案大约是在午夜十二点左右发生,目前被害人的丈夫本位田大助(28
岁)行踪不明。本位田大助是刚回国的盲眼战士,根据家人所说,他没有人引导无法出
门。
    该住宅除了祖母阿真(78岁)、大助、梨枝、鹤代三人以外,还有长工鹿藏总计五
人同住,在今天早上以前,没有人注意到有惨案发生,可能是因为昨夜下着暴风雨而没
有人听到惨叫声。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四日剪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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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3楼 发表于: 2007-06-20
本位田大助死在井中
    屏风上面有血手印
    K村本位田家里发生杀人案后失踪的男子主角本位田大助,在二日黄昏被人发现死
在本位田家院子里的水井中,本位田大助是心脏停止后才被投入井中,凶器还没找到。
    此外,警方在休息室的屏风上发现血手印,若手印是凶手所有,则破案将指日可待。
警方目前已经掌握了有利的线索。
    昭和二十一九月五日新闻剪报——
    凶手是家中成员?
    本位田家隐藏内情
    K村本位田家的杀人案突然出现重大变化。先前警方针对屏风上的手血手印进行调
查,发现是被害人本位田大助所有。警方后来又在住宅后院中发出一把可能是作案凶器
的贞宗短刀,短刀是本位田家的装饰品,没有人注意该刀何时遗失。
    有人猜测凶手可能是本位田家族的成员,警方也同意有这种可能性,但目前并没有
任何确切的证据可以证实。
    被害人大助的弟弟慎吉(25岁)长期住在离K村六里远的H疗养院内,凶案发生的第
二天,他因为收到妹妹的来信而赶回来。经调查显示,一日晚上慎吉有完整的不在场证
明。
    二日上午长工鹿藏全身湿透,自行车全是泥巴,警方调查后发现,鹿藏是奉鹤代之
命,冒着风雨前往H疗养院迎接慎吉而淋湿。
    由于祖母阿真在大助回来之前,曾打算让梨枝和慎吉结为夫妇,所以警方正在查究
此点是否为凶手杀人的动机。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六日新闻剪报——
    死者为秋月伍一?
    凶手是本位田一家?
    本位田家杀人事件又发现奇怪的新事实,提供消息的是住在同村的秋月阿玲(36
岁)。
    秋月阿玲表示,被害者不是大助而是她的弟弟秋月伍一。大助和伍一长得很像,唯
一的不同是伍一的瞳孔为双瞳,大助则是普通眼睛。
    当大助战死后,伍一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伪装成为大助。至于伍一为什么要做这种
事呢?其实他的目的是要报复本位田家,因为他本来就是本位田大三郎的儿子。
    秋月阿玲请警方调查慎吉当晚的行动,她说慎吉一定曾经离开疗养院回到村子,因
为骑自行车往返K村和H疗养院只要五个小时。他可能偷偷跑出疗养院,杀死伍一并将其
尸体投入井中,快天亮时再偷偷潜回疗养院。
    然而警方调查的结果却显示,阿玲的指控完全没有根据。正如以前所报导,慎吉有
可靠的不在场证明,因为疗养院里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有两位值班护士巡房,况且慎吉当
天夜晚还因为失眠而要求注射镇静剂。
    其次,阿玲指出被害者双眼失明,戴着假眼,然而警方却发现尸体右边的假眼不见
了,他们在本位田家内外仔细搜寻,都没有发现那只假眼。 案情波谲云诡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七日剪报
    警方查获有前科的嫌犯
    本位田家凶案案情大逆转
    K村的本位田家凶案又出现新的嫌疑犯。新嫌犯是同村逃难回来的小野宇一郎(64
岁)的长男昭治(25岁),他有三次前科,在本年六月六日曾经以假名被收押于○监狱
等待判决,后来他破坏牢房逃走,目前正被通缉。
    在本位田家发生凶案的二日早上,有人看到他出现在现场附近。而本位田家发生惨
剧的四天前,也就是八月二十九日深夜,曾经有小偷潜入家里,该小偷可能就是小野昭
治。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十日剪报——
    本位田家凶案嫌犯被捕
    证据是口袋中的假眼
    本县K村的本位田家凶案的通缉犯小野昭治,在○市的朋友家被逮捕。昭治被捕后,
警察立即对他搜身,意外地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找出一个假眼。
    可能是凶手将被害者本位田大助搬到水井途中,假眼掉下来滑入口袋中,凶手直到
被捕之前都不曾发现。
    警方找到这个假眼之后,将加速破案的脚步,相信凶手很快会招供的。
    昭和二十一年九月十二日剪报——
    小野昭治承认行凶
    本位田家凶案的真相披露
    本位田家凶案的重大嫌犯小野昭治(25岁)被逮捕后,十一日晚上坦白了所有罪行,
因此本位田家凶案的真相如下:小野家以前和本位田家原本都是K村的世族,然而小野
家由于继承人不贤,财产陆续被本位田家大三郎及庄次郎巧取豪夺,昭治的父亲宇一郎
只好出走神户。三十年后,宇一郎在神户稍有成就,但又因为战祸而变得一无所有,只
好回到故乡。
    后来,本位田家又强取三十年前宇一郎寄放的传家屏风,无论如何都不肯归还。逃
狱的昭治听到这件事,对本位田家的新仇旧恨一时涌现,因而决定杀害本位田全家报仇。
    八月二十九日深夜,昭治第一次袭击本位田家,当时因为被发现而逃走,但却带走
休息室的贞宗小刀。
    九月一日夜晚,昭治趁着暴风雨夜潜至大助夫妇的房间,先杀死熟睡中的梨枝,盲
目的大助从睡梦中惊醒,虽然看不见,却听到异常声音,从蚊帐中逃出,来到屏风前面,
被追来的昭治刺中心脏毙命。杀红眼的昭治开始寻找其他人,幸好死者的祖母阿真及妹
妹鹤代睡在其他地方,所以没有被杀害。昭治找不到他们,就将大助的尸体抛入井中,
并把凶器丢入草丛后逃走,他根本没有想到死者的假眼会滑入自己的口袋中。
    以上就是本位田家血案的真相。


第六章 尾声   
  鹤代发觉真相 昭和二十一年十月七日
    写信给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但是除了用这个方法以外,我不知道还有
其他什么方法可以让哥哥了解我现在的感觉。
    大助哥哥回来以后,全家充满了猜疑、恐惧和紧张的气氛,再加上又发生这么可怕
的事,我那孱弱的心脏,根本无法承受重大惨案的冲击。
    我明白,祖母病倒后,我必须振作起来,因而尽量努力维持自己微弱的生命,然而,
两、三天前,我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使我失去自信,再也无法活下去了。
    我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那是大前天的事,我坐在一直昏睡中的祖母身边,心里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
情。
    就在那时候,我觉得双腿下的榻榻米有些凹凸不平,使我觉得颇不舒服。
    祖母是个很细心的人,她的榻榻米即使有一个角落不平,也会设法把它弄平整。
    我不解地提起榻榻米,想不到竟然发现一包用纸包住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藏在这里呢?)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那包东西拿
起来,并迫不及待地把包在外面的纸打开。没想到里面的东西竟然是绘马,而且还是大
助哥哥出征时供奉的绘马!
    我当场吓了一跳。
    (为什么祖母会有这个东西?
    这里是祖母的房间,从包装的手法看来,应该是祖母包的,因此这块绘马一定是祖
母藏在这里的。
    但是,祖母是如何把它拿回来的呢?)
    我一想到这里,不禁惊叫出声。
    绝对不会是祖母将阿杉推落山崖的,因为祖母从两、三年前就不便行走,何况要她
爬上绘马堂的陡坡,更加不可能,所以她一定是请其他人帮她拿来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知道是你去帮她拿回绘马的。但是,你什么时候去拿呢?一定是
你从疗养院回来,也就是阿杉跌落山岸的那段时间。
    当时你一定吓了一跳吧!你去绘马堂看了一下,发现绘马仍然放在绘马堂内,因此
知道阿杉落崖和绘马没有任何关系。我实在很笨,我只要将绘马上的手印和葛叶屏风中
的血手印相比较,所有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警察说,屏风上的手印和从井中捞动的尸体的指纹是相同的,而那个手印和绘马上
的手印又一致,所以玻璃眼人真的是我们的哥哥大助,不是伍一。
    想不到我竟然怀疑自己的哥哥!
    我是一个很笨的女孩,可是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去绘马堂拿回绘马呢?
    我大概可以了解你的想法。你不想把这么困难的任务交给我,而要祖母去做,可是,
当你们等待机会采集大助哥哥指纹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
    绘马的事大致是如此,接下来就是可怕的杀人事件。
    小野昭治承认杀人,可是我觉得他在说谎。因为昭治说他在八月二十九日晚上偷走
贞宗短刀,但是我在九月一日晚上还看到那把刀。
    昭治说谎的目的是要掩护谁?真正的凶手又是谁?
    我不断地重读报纸上对这件凶案的报导,终于得到一个结论。当时警察曾经证实过
你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你和杀人事件无关。
    然而,我却不这么想。
    你真的和这件凶案毫无关系吗?
    一般来说,杀人案可以分为下列两种情形,一种是凶手到被害人的所在地犯案,另
一种则是被害人到凶手的所在地被杀。
    第一种,你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不可能发生,至于第二种嘛……由于被害人是瞎子,
所以警方一直认定他无法独自外出。但若是有人协助,自然就可以外出了。如果鹿藏用
自行车将他从K村载到H疗养院附近和你见面,你杀死他之后再要鹿藏将他载回去,并丢
在K村的井里,不就可以犯下这件杀人罪行了吗?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有三个理由。
    第一,当我发现大嫂的尸体,急忙去告诉鹿藏时,看到鹿藏挂在墙上的衣服是湿的,
而且自行车也满是泥巴。警察来的时候虽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可是鹿藏后来又去接你回
来,所以他们认为他的衣服是因为这样才弄湿的。当时我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第二,大嫂被杀的时间是一日的深夜十二点,但是在二日早上五点左右,我听到水
井的滑轮发出转动的声音。可见大助哥哥是那时候被投入井里的。
    不过,凶手杀第二个人为什么要从午夜等到早上呢?
    第三,大嫂的尸体留在房间内,而哥哥的尸体却必须丢到井里,原因何在?因为大
助哥哥往返村子和疗养院,把衣服弄湿了,而且满身是泥巴,当然不能放在房间内。
    当晚的情景我已经推想出来了。大助哥哥听信阿玲的话,相信你和大嫂之间有不可
告人的秘密。因而吃醋,杀死大嫂,并威胁鹿藏载他到H疗养院。
    他本想杀你,结果反而被你杀死,鹿藏后来再将他的尸体载回来,并利用清晨时丢
入井中。
    我不知道小野昭治为什么要替你顶罪,但我知道你以前和他很要好。
    世间的事即将远离我了,哥哥,再见了,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慎吉的自白 昭和二十一年十二月八日
    妹妹好可怕哟!
    鹤代临终前留下来的最后笔记把案情交代得很清楚,最后要补充的部分,只有我心
中的苦闷及凶案发生当时的实际情形。
    我完全没有想到大助哥哥竟然如此怀疑我。那晚哥哥来杀我的时候,看到他发狂的
样子,我才明白一切。
    至于让哥哥痛苦的原因,则是来自秋月伍一。
    伍一死的时候,只有哥哥一个人在他身边,当时伍一曾对哥哥说:“你的太太梨枝
以前和我发生过关系。你若不相信,回去之后,检查她的腹部右侧看看,那里应该有一
个痣。”
    哥哥和大嫂结婚不到一年,不可能知道大嫂身体的所有情形,所以听到伍一的话,
不禁心生疑惑。后来哥哥又因为失明,使他的疑惑更加无法消除。
    回家后,哥哥的个性变得阴沉沉的,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再加上阿玲又在旁边加油
添醋,使得本来就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哥哥受到更大的伤害,才会发生这场悲剧。
    八月二十九日晚上,有人潜到哥哥夫妻的房间,那人正是警察所说的小野昭治,哥
哥却误会是我,并且认为祖母和妹妹也在帮我掩护。
    大多数的盲人都猜疑心重,哥哥却不将这些疑惑说出来,导致他的猜疑心更加膨胀。
    九月一日深夜,哥哥的疑心病终于爆发了!他杀死大嫂,并且用沾满血迹的凶器威
胁鹿藏带他来H疗养院。
    我一辈子无法忘记当天发生的事情。
    深夜两点多,鹿藏把我叫醒,并带我到后面的山里。
    当时我看到哥哥站在那里,真是吓了一大跳。哥哥立刻叫鹿藏离开现场,同时指责
我和大嫂之间的奸情。我极力辩解,他根本听不进去。后来,他突然抽出刀子要杀我。
    我们两人在风雨中扭打,我出手抵抗,希望哥哥能清醒过来,谁知却不小心将刀子
插在哥哥的心脏上。更教我不可思议的是,他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我那时并没有想到要把尸体运回Y村,并投入井中,只是慌张得立刻把鹿藏叫过来,
他看到尸体,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后来他说:“少爷,大助少爷已经杀了少奶奶,反
正迟早要死的。这样吧!不如我用自行车把他载回去,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曾经来过这
里。”
    鹿藏的话让我灵机一动,才决定将尸体丢到井里。我没有想到我的计划会成功,这
一切都要归功于鹿藏守口如瓶。
    昭治帮我顶罪,也是如鹤代所说,因为我经常资助他,他有问题时通常都会先来找
我帮忙。
    九月一日的晚上,昭治就在我那里,鹿藏走了以后,我把昭治叫醒,将事情的全部
过程告诉他,他也吓了一跳。随后他马上表示:“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如果我被抓到
了,案子就由我来扛,反正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
    昭治说完之后,便说他要去找证据,然后就一个人外出了。没多久,他又笑着跑回
来。
    “你看,我找到这个有力的证据。”
    他把手伸出来给我看,只见上面有一个哥哥的假眼。
    “只要有这个,警方一定会认为我是凶手。”
    不久,昭治离开疗养院,还刻意出现在本位田家附近。
    九月二日,我回到家里时立刻检查大嫂的身体,发现她肚子右侧根本没有痣,这才
知道我们都被秋月姊弟骗了。
    鹤代在十月十五日死了,像她这样心脏不好却头脑十分灵敏的少女,最好还是不要
活太久,免得长期处在恐惧的阴影中活受罪。
    过了一星期,祖母也去世了,我相信祖母对这件凶案多少知道一点实情。
    我在写完这篇笔记后,打算把它和鹤代的信一起寄给金田一耕助。
    我之所以知道“金田一耕助”这个名字,是因为杂志上载着《狱门岛》这篇推理小
说。当我听到金田一耕助来到这里重新调查大助哥哥的案子时,我实在很惊慌。
    我并不打算逃走,只是担心祖母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因为现在她只能依靠我了。
    后来,金田一耕助果真来找我,我们虽然谈得不多,但我很明白他早就了解事情的
真相,于是我将鹤代的最后一封信交给他。
    金田一耕助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迅速浏览内容。他一口气将它读完之后,视
线茫然地落在远方,最后才转头看着我说:“你打算怎么做?”
    “碍…”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田一耕助则很认真地望着我的脸,突然又露出笑容,说:“你祖母的身体怎么
样?”
    “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支持到年底。”
    金田一耕助听了,眼眶略微湿润地望着我。
    “这封信最好不要给别人看到,就算你要向警方自首,至少也得等到你祖母过世吧?
对不起,突然来打扰你。”
    金田一耕助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和我约定什么,但是我仍必须遵守信义。
    如今祖母已经过世,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当我将这些笔记寄出去之后,我
选择了自己必须走的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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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7-06-20
1979幻影怪人


第一章 社长家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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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犬邱比特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早上七点多,银白色的雪花才刚开始飘落,八点左右,所有的地方几乎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东京很难得会下雪,孩子们都很高兴,十二点的时候,积雪已有六、七公分厚,但没多久雪就停了,一点多时,天空已是一片晴空万里。
  “好美哦!”
  车子停在日本桥边,由纪子下车走到雪地上,她看着四周的景象,不禁发出赞赏的声音。
  “阿进,你看。”
  她回头跟随后带着一只牧羊犬下车的少年说道。
  “河边、屋顶、船上都被白雪覆盖,好象戴着棉花做的帽子。”
  “哈哈哈!由纪子,你这样真像个诗人。”
  “好讨厌哦!这样取笑人家……你不觉得眼前的景色很美吗?”
  “现在看起来是很美,不过再过一个小时,等雪都融化了以后,每一条道路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啦!”
  “邱比特,别把雪花弄得到处都是,当心溅到小姐。”
  “哇啊!邱比特,你快饶了我吧!”
  “怎么样?由纪子,这么一来,你还觉得雪漂亮吗?”
  “真讨厌!还不都是你带邱比特下来的关系。”
  “小姐,这是因为你突然兴致大发,想在雪地里漫步,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不过邱比特似乎玩得很高兴,是不是呀?邱比特。”
  此刻在雪地里玩闹嘻笑的少女,名叫池上由纪子,她是东京数一数二的大报社一一新日报社社长池上三作的独生女。
  和她说话的少年御子柴进,平时大家都称呼他侦探小子,目前在新日报社负责打杂的工作。
  御子柴进非常聪明、勇敢,而且善于随机应变,今年春天国中毕业后,就进入新日报社工作。
  过去他曾经立下不少的功劳,池上社长一直很赏识他,最近还要他留在位于音羽的家中帮忙,因此也和由纪子小姐变成好朋友。
  今天他陪由纪子到日本桥买圣诞节的礼物,至于和他们一起的狗邱比特,是池上三作的爱犬,非常聪明、伶利。
  “由纪子。”
  “什么事?”
  “很抱歉,我刚才说错话了。”
  “你说了什么错话?”
  “我说了雪的坏话呀!圣诞节就是要下雪才像圣诞节,其实我也希望今年圣诞节能多下一点雪。”
  “嗯,因为今年的圣诞节跟往年的圣诞节不同。”
  由纪子颇为感慨地说,不过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由纪子有个表姐因为上学的关系,长期住在他们家。可是今年春天,她就要从女子大学毕业,明年就要嫁人了,所以今年是由纪子跟可奈子表姐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说到圣诞节的事,由纪子,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就是幻影怪人写的恐吓信啊!”
  “啊!你认为那是真的吗?”
  “你不觉得那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爸爸说那种信没什么问题。”
  “是吗?社长这么轻易就下结论啦!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难道你认为圣诞节晚上真的会发生什么事吗?”
  “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御子柴进担心地点点头回答。

  幻影怪人的预告

  刚才由纪子跟御子架进谈论的幻影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跟他们两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听到幻影怪人的名字,全日本的民众无不吓得全身发抖。因为他就是过去几年来让全国警察饮泣、大闹整个日本、巧妙抢夺别人财产的怪盗。
  他会在大白天公然进入有钱人的家里;也会潜入正在开会的首相官邸,让为数众多的大臣或差役们仿佛坠入五里迷雾中;他甚至会突然在欢迎外宾的宴会上露面,然后夺走价格高昂的钻石。
  他今天会在东京作案,然而明天可能就准备在大阪行动。
  当大阪的警察全体动员严阵以待之际,他却已经回到东京,悠闲地坐在家中看戏,把大家耍得团团转。
  由于这位怪盗行踪神出鬼没,举动有如天马行空,渐渐地,大家就称他为幻影怪人。
  没有人知道坏事做尽的幻影怪人的真实身分,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他总是突然出现,等到工作一结束,就像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称他为“幻影怪人”实在是再适当不过了。
  最近,幻影怪人写了一封信给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
  明年春天,新日报社社长一一池上三作的侄女,可奈子小姐要出嫁了。看到上次新日报刊载各地送来的贺礼目录后,我真的非常心动。
  其中,可亲子小姐的大姑姑一一前白石侯爵夫人送的宝石,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这么好的宝石让年轻的可奈子小姐保管,实在是压力太大了,而且就算可奈子小姐拥有这么好的宝石,也难保有一天不会被人抢走。
  为了让可奈子小姐不必那么辛苦,我将参加二十五日晚上的圣诞节庆祝宴会,届时,我会拿走可奈子小姐的所有珠宝。
  在此,我将先跟警官报告这件事情。

                           幻影怪人

  这真是一封瞧不起人的预告信,等等力警官看到这封信,霎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不是幻影怪人第一次对即将犯案的计划,事先向人预告,真正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言出必行,而且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会依照时间到预告地点,不论警方监视多么严密,都不会对幻影怪人构成任何威胁。
  他总能轻易地潜入目的地,然后气定神闲地拿走想要的物品潇洒离去。
  等警方发现异状准备行动时,他早已经像一阵风般逃逸无踪。
  三津木俊助是新日报社里最能干的记者,也是御子柴进最尊敬的记者,更是御子柴进进入这一行的良师。
  三助得知后非常惊讶,也马上向社长池上三作报告。
  池上社长是个很有胆量的人,他不但不担心,反而还笑着回答:
  “为什么一提到幻影怪人的名字,大家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幽灵,你们何必这么害怕?他要来就让他来嘛!到时候我一定会抓住他,交给警方移送法办。”
  御子柴进回想起当初社长说过的话,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社长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是幻影怪人毕竟不是简单人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想爸爸应该有所防备。有三津木先生和你侦探小子在,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讨厌啦!由纪子,你要是再嘲笑我,我就要带邱比特回去喽!”
  御子柴进故意拉起邱比特的链子,装出闹别扭的样子,然而此时,邱比特突然用力踏踩地面,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猛吠。
  “怎么了?”
  看到邱比特奇怪的举动,由纪子跟御子柴进不约而同往它吠叫的方向看去。
  “阿进,你看,有个奇怪的东西跑过来了,那是什么?”
  接着,邱比特发狂地猛烈吠叫。

  奇怪的出外景

  现在他们两人站立在白木屋前的十字路口,而京桥那边有个红色物体正往他们这边过来。
  由于四周是一片雪白的景致,因此更凸显出那个红色物体。
  “由纪子,快来我这边,兔得受伤了。”
  御子柴进拉着邱比特躲进白木屋的窗前,由纪子也快步走到他身边。
  红色物体正踏着雪向他们接近,一会儿,他们已经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由纪子,那不是圣诞老公公吗?”
  “啊!是呀!可是后面怎么有那么人在追他?”
  看着眼前的景象,由纪子不禁皱起眉头回答。
  戴着红色帽子,穿着红色衣服,后面还背着一个大袋子的圣诞老人跑在最前面,他大概是某家商店的圣诞节宣传活动人员。
  可是他怎么会往这边跑?为什么后面又有那么多人在追他?
  当这群人越来越靠近,他们也渐渐听到后面追赶的人的叫喊声。
  “喂!抓住他!快点抓住那个圣诞老人!”
  “阿进,他们好象要我们抓住那个圣诞老人,你想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如果他真的做了坏事,警察自然会抓他。邱比特,嘘!现在不是你出场的时候,这种事交给警察就可以了。”
  不管御子柴进怎么说,邱比特就是不听,它跺着脚想往前跑,不停地对着圣诞老人吠叫。
  当圣诞老人渐渐靠近他们,追赶他的那群人更加大声地对四周喊叫:
  “喂!快点抓住那个圣诞老人!”
  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听到了,马上往圣诞老人的方向跑过去,同时也有两三个看热闹的人“见义勇为”地冲向圣诞老人。
  然而这时候,圣诞老人突然开口说:
  “啊!别干扰我们!”
  他停下脚步,一边推开看热闹的人们,一边说:“喂,汽车……好,停在那里就好,嗯,摄影机准备好了吗?等一下要好好拍摄刚才那个追逐的画面。”
  这句奇怪的话语使得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往十字跑口看。
  在距离十字路口五、六公尺的地方停了一辆汽车,有一架摄影机从窗口探出头。
  “山崎,这里是马路上,马上就要正式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OK!”
  听见对方这么说,交通警察突然冲向圣诞老人,和他在雪地里扭打。
  “原来是在拍电影呀!”
  “嗯,是在出外景啦!”
  “那么那个警察也是演员喽!”
  “真有趣,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刚才追逐圣诞老人的群众,这次又兴奋得想看人拍电影。
  突然间,有个穿着针织衬衫、西装裤,嘴里嚷着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的男人,也加入打斗的行列中。
  穿红衣的圣诞老人、穿黑色制服的交通警察,以及穿着针织衬衫的男人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真是令人感觉热闹非凡。
  看了一会儿,有人抱着肚子大笑说:
  “真有趣,这一定是一出喜剧。”
  过了许久,打斗终于结束,穿针织衬衫的男人倒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
  紧接着,原本在另一边等候的汽车也驶到他们身边。
  “对不起,造成大家交通上的不便,请多多见谅。”
  交通警察脱下帽子,礼貌地跟大家行个礼后,随即跳上车子。
  不过当圣诞老人准备上车之际,刚才一直在跺脚的邱比特突然挣脱御子柴进的手,迅速跑向圣诞老人。
  “啊!不可以!邱比特、邱比特……”
  御子柴进慌忙追过去,捡起链子的一端,可是邱比特已经紧紧咬住圣诞老人的屁股。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少年仔,怎、怎么办啊?”
  车子缓缓往前开动,圣诞老人两手紧抓着车子,他的屁股上挂着凶狠的邱比特,御子柴进则用力拉着邱比特的链子。
  霎时,圣诞老人的衣服“啪”地一声被撕裂开来,有一块布留在邱比特的嘴里,同时车子也全速驶离,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
  “这只狗是不是电影演员啊?”
  “还有,倒在那里的男子怎么了?喂!怎么丢下一个演员在这里?”
  看热闹的人们围着昏倒在雪地上的男子指指点点,这时,京桥那边有警察向这里走过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的人?他应该是往这边来……”
  这个警察话没说完,突然对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大叫:
  “啊!山本,你、你怎么了?怎么会穿成这样?”
  他跑到男人身边摇了摇他,一会儿,男人清醒过来说道:
  “木村,我中计了,有一个奇怪的人把我打倒,偷走我的制服……”
  “啊!”
  御子柴进一声低叫,转头和由纪子对望一眼。
  “然后呢?”
  “后来我追到这里,看到假警察跟圣诞老人在打架,我要上去抓他,可是那个假警察居然跟圣诞老人联手一起殴打我。”
  听到这儿,由纪子小声地叫御子柴进说:
  “阿进,这么说来,刚才不是在拍电影喽!”
  “嗯,好像是这样,可是那个圣诞老人是谁呢?”
  针织衫男人也向随后而来的木村巡警查问相同的问题,一听到木村巡警的答案,御子柴进和由纪子脸色一下刷白。
  “那个圣诞老人就是鼎鼎有名的怪盗——幻影怪人,他偷走天银堂宝石店的所有宝石,刚才你要是抓到他,那真是大功一件。”
  幻影怪人跟假警察佯装在拍电影,公然在众人眼前逃走。
  而看穿这一切的,就是池上社长的爱犬——邱比特。

  十二月二十五日

  日本桥上十字路口那场戏发生两天后,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池上三作今天非常高兴,因为长期寄住在他家的侄女——可奈子,明年就要出嫁了。
  今年是可奈子跟池上家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社长本来邀请了许多客人,想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圣诞宴会,却突然宣告中止。
  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提醒他,幻影怪人一定希望他们多找一些客人,这样他就更容易混进来。
  尤其在知道前天日本桥发生的事后,池上社长不禁觉得有些不妥,当然不可能对警官的警告置之不理。
  那天幻影怪人化装成天银堂宝石店雇用的圣诞老人,趁机骗取很多珠宝。但是他这次的行为却被一名店员发现,以至于狼狈地在日本桥的大马路上奔逃,甚至被人群追逐。
  可是幻影怪人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马上有了脱身计划。
  他要一名部下化装成交通警察,往日本桥的十字路口等候,然后假装在拍电影外景,瞒过大家的眼睛,漂亮地逃走。
  知道他安排得这么慎密,即使作风大胆的池上社长也深觉不能太大意,只好听从等等力警官的警告。
  “由纪子,今晚的圣诞宴只有很少人参加,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为了准备今晚的宴会,御子柴进将报社的工作提前到中午就告一个段落。
  “我觉得这样才好,只有爸爸、可奈子姊姊、让治哥哥、三津木先生和阿进你参加,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样更能好好享受圣诞气息。”
  由纪子说的让治哥哥是可奈子的结婚对象,他是东大毕业的优秀人才。
  “待会儿还有等等力警官也会来。”
  “对呀!不过阿进,你想幻影怪人今晚真的会来吗?”
  “我认为他一定会来。”
  “为什么?我听等等力警官说,我们家四周会派十几个警察戒备,幻影怪人他真的会……”
  “我还是觉得他会来,不,也许他已经来了。”
  “啊!”
  由纪子吓得缩了缩肩膀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发现了幻影怪人的秘密。”
  御子柴进有些得意地说。
  “真厉害!可以告诉我幻影怪人的秘密是什么吗?”
  说着,由纪子靠近御子柴进身边。
  此刻,邱比特正蜷缩在由纪子脚边,它的耳朵不时地蠕动,似乎在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是这样的,前天日本桥那件事发生后,为了预防万一,我调查了过去幻影怪人的窃盗记录,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我发现幻影怪人并不是每次都会先预告犯案。实际上,过去他事先预告过的案子只有三次,其他的都是没有预告就行动。”
  “嗯,然后呢?”
  “没有预告的案子,并不是全部都成功,有的是差点被抓到,有的是没有达成目的就逃走,可是……”
  “可是怎么样?”
  “可是事先预告的三个案于全部都成功了。换句话说,只有有把握成功的案子,他才会发出预告,所以我才会认为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那你知道是什么秘密了吗?”
  “是的,我知道了。”
  由纪子一问,御子柴进更加得意地回答。

  奇妙的发现

  “御子柴进,到底是什么秘密?你快点告诉我。”
  由纪子往他身边靠过去,邱比特也竖起耳朵。
  “是这样的,幻影怪人过去曾预告过三家,今天再加上你们家,总共是四家。为什么幻影怪人会对这四户人家有绝对成功的自信呢?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共通点?当我正在思索的时候,脑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吧!昭和二十七年,经由大和制铁公司的社长安藤先生的介绍,池上社长买下这座房子。”
  “是的,是安藤叔叔介绍的,可是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呢?”
  “哦!我来这里之后没多久,有一次安藤先生到这里时,曾经谈到这件事情。”
  “然后呢?”
  “当时安藤先生说过,盖这间房子的建筑师,跟盖他家房子的建筑师是同一个人,那个建筑师盖的房子,玄关旁边都会有菊花标记。”
  “啊!接下来呢?”
  “那是你小时候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安藤先生也曾被幻影怪人光顾过,他也是幻影怪人预告行窃的三家当中的一家。”
  由纪子双手抱在胸前,虽然她才念国一,却也了解御子柴进的意思。
  “所以我猜想其他两家是不是也一样,就去调查前年被光顾的葛城前伯爵,以及去年被光顾的电影女演员矶野千鸟的家,结果……”
  “结果都有菊花标记吗?”
  “是的,都有跟你们家的玄关上一模一样的菊花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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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7-06-20
听了御子柴进的话,由纪子哑口半晌。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御子柴进,不断地喘息说:
  “可、可是……阿进,同一个建筑师盖的房子……这跟幻影怪人有什么关系呢?”
  “由纪子,你还不懂吗?盖这四间房子的建筑师,一定是瞒着建屋主人偷偷凿了秘密通道。”
  由纪子害怕地四处张望说道:
  “阿进你是说,我们家有个连我们都没发现的秘密出入口?”
  “没错,所以我刚才才会说,说不定幻影怪人已经来了。他可以利用秘密通道随时进出,我猜他昨天晚上可能已经来过,而且也准备妥当了。”
  “好可怕哦!”
  由纪子突然靠紧御子柴进,使得原来蜷缩在地板上的邱比特倏地站起来,没多久,它又躺下去,前脚并拢,把下颚靠住脚上。
  “阿进,你知道那个通道吗?你有看到幻影怪人吗?”
  “怎么可能!”
  侦探小子苦笑着说。
  “昨天晚上我费了好大的劲去找秘密通道,可是却找不到。后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向幻影怪人挑战。”
  “挑战?”
  “嗯。我写了一封信,说我已经知道四间房子的秘密了,所以他来这里将会非常危险。我把信放在接待室门口,还用图钉固定好,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我特地趁大家都入睡后才放,结果
  “结果怎么样?”
  “今天早上五点我起床查看,发现信不见了,大概是有人拿走了。”
  “会不会是我们家的佣人或是管家拿走的?”
  “没有,我问过管家、佣人和老奶奶,他们都说不知道。”
  “这么说来,是幻影怪人他……”
  由纪子不由得惊叫出声,这时候,管家木村走进来说:
  “侦探小子,你在这里呀!有一封信是给你的,上头没有贴邮票,所以应该不是邮寄来的。”
  “咦?我的信?”
  御子柴进急忙拆开信,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侦探小子啊!
  我很高兴能遇到像你这么聪明的敌手。
  过去没有人注意到的秘密,现在居然被你这孩子给识破了,我真是十分佩服。
  不过很可惜,我无法听从你的忠告。
  我仍旧会依照先前的约定,在圣诞节晚上前往你们那里。
  对不起了,违背你的好意,真是遗憾,请见谅。
  幻影怪人敬上

  圣诞夜宴

  那天晚上,池上社长家的圣诞晚宴根本不像在庆祝佳节,反而让人感觉像在守灵般阴沉。
  聚集在这里的有池上社长、由纪子、可奈子和她的未婚夫堀尾让治,以及御子柴进五人。
  大家最期盼的三津木俊助,因为别的地方发生大案件必须前往采访,所以缺席,使得宴会变得更加寂寞。
  圣诞装饰已经都悬挂起来,整间屋子闪闪发亮,但因为幻影怪人可能随时会来,以至于大家的情绪都十分紧张。
  一伙人围着桌子讲话,声音不由得变小。
  只有五个人围坐的大厅显得十分阴沉,其他的房间则特别忙碌。
  根据御子柴进的报告,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正催促部下寻找秘密通路。
  等等力警官是在傍晚五点左右来到这里,听完御子柴进说的事情,他立刻打电话回警政署,要求再派五名警员过来。
  五位警员一到,等等力警官要他们在池上社长面前排成一列,一个个让他抓抓鼻子、摸摸脸颊,有一位留胡子的警员还被他拉胡子辨认呢!
  等等力警官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幻影怪人是厉害的化装名人,一切行动都要非常小心,以免他化装成警员混进来。
  检查完所有警员的容貌后,等等力警官还请他们自己检查一番。
  等等力警官是个大块头的男人,留着海豹胡子,池上社长拉拉他的胡子,证实不是装上去的。
  全身检查完,等等力警官一声下令,警员们开始分头寻找密道。
  这时,名犬邱比特似乎很兴奋,跟着警员一起行动。
  “真无趣。”
  夜已经深了,池上社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说。
  伫立在房间角落的老爷钟指针指着九点三十分。
  老爷钟高过一个人,字盘下面挂着一个金色大摆锤,在玻璃里面左右缓慢地摇动着。
  “叔叔,那些珠宝还是放进金库里吧!”
  可奈子的未婚夫——堀尾让治建议道。
  也难怪堀尾让治会担心,大厅角落放着一个玻璃柜,可奈子收到的各种珠宝贺礼,正一样一样的陈列在里面。
  “没关系!既然家里有秘密通道,那么放在哪里都一样。现在陈列在大家面前,反而比较安全,幻影怪人要是真的来了,那就让他拿走好了。”
  池上社长脸上堆满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我突然觉得好困,我到二楼去睡一下。由纪子,快十点了,你也回房间睡觉吧!”
  “好的。”
  由纪子乖乖地站起来,由纪子没有妈妈,一切都是由奶妈照顾。
  “小姐,晚安。奶妈陪你一起上去。”
  “好的。姊姊、姊夫晚安,阿进晚安,邱比特,你也一起来。”
  池上社长跟由纪子带着奶妈和邱比特上了二楼,楼下只剩下堀尾让治、可奈子和御子柴进三人。
  大厅变得冷清许多,不时可以听到老爷钟的钟摆交替摆动的声音。
  “阿进,你认为幻影怪人今天晚上会利用秘密通路来这里吗?”
  美丽的可奈子询问道。
  “是的,我认为他会来,所以我们必须特别小心。”
  “如果他真的要来,那么最好早点来,我的手已经在痒了。”
  柔道五段的堀尾让治在一旁紧握拳头,用力敲打桌面。看得出来他很想在可奈子面前,表现自己勇敢的一面。
  “啊!现在你当然这么说,搞不好等一下幻影怪人一出现,你马上被吓昏呢!”
  “哈哈哈!你别乱说……啊!叔叔,怎么了?”
  三人一齐抬头往上看,只见刚上二楼的池上社长,一脸忧心地走进大厅。
  “我刚才想到一件事情……对了,等等力警官在不在?”
  “啊!我在这里。”
  等等力警官一听,立即从隔壁房间露出脸来。
  “警官,我忘了跟你说,这间房子除了正门跟后门的出入口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出入口。”
  “咦?在哪里?”
  “这间房子的地下室,有个放置暖气设备的房间,通常暖气是由那里吹送到各个房间。地下室的通风孔对着后院开着,好像也可以从那里潜入屋内。”
  “真的吗?社长,快点带我过去,我去看看会不会有问题。”
  “嗯,我下来就是要带你过去。”
  “叔叔,我也要去。”
  堀尾让治边说边站起身。
  “不用了,你不可以离开这里,要好好帮忙看管那个盒子。不过,等等力警官……”
  池上社长回头说:
  “我要事先提醒你,那里放满了工具,所以你要小心脚下的东西。”
  说完,两人一起下去地下室,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匡郎匡郎的声音。
  “啊!怎么了?”
  堀尾让治机警地站起身,可奈子也脸色苍白,表情僵硬地说:
  “一定是叔叔或等等力警官被工具绊倒了。”
  两位警员听到声音火速冲进房里,这时候,微笑着回来的是留着海豹胡子的等等力警官。

  逮捕怪人

  “啊!警官,你的额头怎么流血了。”
  “我只是被工具绊倒……社长也真是的,那么狭窄的窗户,人怎么可能从那里出入嘛!哈哈哈!”
  “咦?社长呢?”
  “哦!社长回二楼去了。咦?你们别站在那里,快点去找密道呀!”
  等等力警官扯开嗓门斥责。
  大概是听到声音吧!这时候,由纪子带着邱比特走进来。
  “刚才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刚才那一阵骚动,由纪子脸色微变地说。
  “没什么啦!由纪子!刚才叔叔下来过。”
  堀尾让治安慰她说。
  “咦?爸爸他……”
  由纪子露出吃惊的表情说。
  “由纪子,他还说地下室的暖气室有通风孔。”
  “乱讲!姊姊,这怎么可能!”
  “什么?”
  “我刚才听到任声,心中很担心,所以跑去叫爸爸,结果……”
  “结果怎样?”
  “爸爸睡得很沉,根本就叫不起来……”
  听了由纪子的话,大家突然变色,霎时都感到非常不安,彼此对望着,突然间,等等力警官大声喊叫:
  “是他!是他化装成社长的模样,大家快到地下室去!”
  在等等力警官的命令下,大家蜂拥而上,一起冲到大厅外面,迅速往地下室跑去。
  到了大厅入口,等等力警官和侦探小子——御子柴进突然停住脚步。
  “由纪子、由纪子,等一下,你看,邱比特的样子怪怪的。”
  经御子柴进一喊,由纪子猛然站住,带着邱比特折返回来。
  只见邱比特一直扒着地板上的地毯,不断地对着等等力警官吠叫。
  “啊!他不是等等力警官!”
  御子柴进大声喊叫:
  “我懂了、我懂了!幻影怪人化装成池上社长下楼,再带着等等力警官到地下室。他在那里打倒等等力警官后,又装扮成等等力警官回来……由纪子,小心!”
  “哇哈哈哈!真聪明!”
  闻言,假等等力警官捧腹大笑说。
  “侦探小子,你终于发现了。”
  说着,假等等力警官从口袋里掏出手枪。
  “小姐,你如果疼爱那只狗,就把它的链子抓紧,如果它冲过来,我就立刻开枪。”
  假等等力警官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将玻璃柜里的珠宝放进口袋。
  “御子柴进,我来告诉你秘密通道在哪里吧!你看,就在这里!”
  他打开身后老爷钟的门,摸索着时钟内部,卡喳一声,时钟背后竟然有一个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洞穴。
  “哈哈哈!侦探小子,可爱的小姐,再见啦!”
  幻影怪人颇为嚣张地说。
  他故作礼貌地向两人行礼,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老爷锺背后的洞穴,突然传出一阵熟悉的男人声音。
  “幻影怪人!把枪丢掉!快点把枪丢掉,否则我就从后面开枪了!”
  “啊!”
  那人这么一喊,幻影怪人马上把枪丢掉,由纪子也吓得放掉狗链,下一刻,凶猛的邱比特随即扑向幻影怪人。
  “啊!是三津木先生……三津木先生也知道秘密通道的事?”
  御子柴进高兴得手舞足蹈。
  此刻,一只手拿着枪,穿过老爷钟出现的人,正是新日报社里最能干的记者,也是御子柴进最尊敬的长辈——三津木俊助。
  “邱比特,可以放开他了。等等力警官,这真是一场灾难!”
  三津木俊助一说,御子柴进和由纪子马上回头看,只见等等力警官穿着衬衫,在一群人的照顾下走进来。
  “这个混蛋太过分了!”
  等等力警官愤怒地用鞋子直踢躺在地上的幻影怪人,并迅速将他扣上手铐。
  其实三津木俊助比御子柴进更早一步发现秘密通道的事。
  事前,他已经和池上社长检查过整个房子,也发现了秘密通道。可是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目的就是要成功地引出幻影怪人。
  骚扰世人许久的幻影怪人终于被等等力警官逮到了,可是,他会从此就安分守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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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宝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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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广告人

  离银座的尾张町靠新桥的东侧步道,大约傍晚四点左右,御子柴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活动广告人。由于今天是星期六,所以银座步道上人潮非常拥挤。
  活动广告人一只手高举着广告板,就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因此不断引起路上行人发笑。
  他走路的方式、穿着打扮都和卓别林很相似。
  他戴着高帽子,身穿窄摆外套和宽松的西装裤,如果绕到前面看他一眼,搞不好鼻子下面还有一撮胡子呢!
  活动广告人继续摇摇摆摆地从尾张町往新桥方向走过去。
  御子柴进不是在跟踪活动广告人,只不过他要去办事的地方,正好和他同一个方向,所以他一直走在活动广告人后面五。六步左右。
  当他来到左侧一家电影院前面,活动广告人突然停了下来。
  他稍微看了一下海报,若有所思地快速四处张望,并在海报上涂鸦,接着继续摇摇摆摆走路,一副逗趣的模样往人潮里走去。
  御子柴进觉得很奇怪,走到电影院前,态度自若地瞧了一眼海报。
  “咦?”
  只见他不解地搔搔头。
  那是一张“幻影沙漠”的电影海报,其中“幻影”两字被红色粉笔圈起来。
  粉笔的痕迹还很新,看起来应该是刚才那个活动广告人画的。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恶作剧的话,那也未免太幼稚了,但又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御子柴进想了又想,接下来,他又继续走入人群。
  由于广告板高高突出于人群头上,所以他马上知道活动广告人在哪里,再加上他以缓慢的速度前进,所以御子柴进很快就追上他了。
  这时,活动广告人又匆匆一瞥旁边一间卖玩具的商店看板,看板上头写了一些字,这次御子柴进清楚看见他手上握着粉笔。
  活动广告人在商店看板上涂鸦之后,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御子柴进立刻地快步走到商店前面,看板上写着“之气堂”,其中的“之”字也被红色粉笔圈起来。
  这会儿,御子柴进心里感到更加奇怪,他认为对方这样一次又一次涂鸦一定有什么意义。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跟踪可疑的活动广告人,这时,活动广告人又伸出手在旁边的墙壁上写字。
  御子柴进大步走过去,那是一片建筑围墙,墙上模糊的写着“银座会馆建筑地”,其中的“会”字被人用红色粉笔圈起来。
  御子柴进心跳不禁加快,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这一定有某种涵意,因此他全神贯注地注视活动广告人的背后,沿路小心的跟踪。
  接下来,活动广告人第四次伸出手,在旁边一家零食店的看板上做记号。
  御子柴进走过去一看,上头写着“人参糖果”这四个字,其中“人”这个字又被红粉笔圈了起来。
  御子柴进一看,蓦地停住脚步。

  欢迎侦探小子

  第一次是“幻影”两字,接着是“之气堂”的“之”,第三次是“银座会馆”的“会”,最后是“人参糖果”的“人”字,把这四次的字合起来念就是——幻影之会人。
  (“幻影之会人”不就是“幻影之怪人”吗?“会”与“怪”的日文发音相。)
  去年圣诞节,神出鬼没的“幻影怪人”被御子柴进和三津木俊助逮捕。
  他现在被关在小管的拘留所,只要判决下来,至少会被判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另一方面,御子柴进也明白,幻影怪人的同党也正用尽一切手段,想将他们的首领从拘留所里救出来。
  这个可疑的活动广告人也是幻影怪人的同伙吗?他们是不是用涂鸦的方式互相联络?
  御子柴进迅速看了看四周,试图找寻可疑的人,可是眼前人群拥挤,要找到可疑的人实在颇为困难。
  御子柴进立刻放弃寻找他同伙的念头,他继续跟踪活动广告人,心想这样或许比较容易查到线索。
  可疑的活动广告人走到新桥后,突然转身往御子柴进这里过来。
  御子柴进马上机灵地走到旁边的钟表店门口,假装看着橱窗。
  幸好橱窗里装着一面镜子,可以看到活动广告人用可笑的鸭子走路方式从镜子里走过去,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御子柴进。
  活动广告人走了五、六步后,御子柴进故作轻松地把双手插进口袋,继续跟踪他。
  其实这种跟踪方式很辛苦。对方若走得快一点,那么跟踪起来就容易多了,可是活动广告人的工作就是要慢慢走,所以让人焦急得不得了。
  不过御子柴进也发现到,自从糖果屋的“人参糖果”涂鸦后,活动广告人就没有任何涂鸦的举动。
  走着、走着,右边出现松板屋,一走过松板屋前面,活动广告人突然把看板拆下,横放夹在腋下,快速走进松板屋转角。
  见状,御子柴进加快脚步走到那个四角地带,看见活动广告人抱着广告板走在前面。
  御子柴进又看了一下四周,依然看不到像是他的同党的人。
  “好吧!我先去前面看看!”
  御子柴进对这样的冒险越来越兴奋。
  幻影怪人已经被抓,可是他的同党一个都没被抓到,如今,他的同党很有可能正在策划营救首领的行动。
  待会儿,说不定御子柴进就能知道幻影怪人同党的藏身处,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御子柴进怀着一颗狂跳不己的心,跟着活动广告人走过两、三条巷子,弯进横町,来到一栋丑陋的大楼前,活动广告人环顾四周后,抱着看板,像阵风似的冲进去。
  御子柴进加快步伐跑到大楼前,他瞥见有个男人抱着看板,顺着楼梯往上走。
  御子柴进随后冲进大楼,亦步亦趋地顺着正面的楼梯往上走。
  上了二楼之后,他看见十间房间,但他马上知道活动广告人是进入哪一间房间,因为刚才他抱着的看板就立在那间房门前。
  御子柴进慢慢走近看着看板上的文字,登时,他诧异地倒抽一口气,因为看板上写着:
  欢迎侦探小子。

  奇妙的魔法

  “糟了!我中计了!”
  御子柴进发现自己中计已经太晚了。
  他转身想逃,可是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进房间甩在地板上,霎时,他只觉得眼冒金星,脑中一片空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粗暴,我是不小心的。”
  听见男人道歉的声音,御子柴进马上抬起头看。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日本桥十字路口,装扮成交通警察的人。
  御子柴进从地板上一跃而起,随即东张西望四处搜寻。
  (咦?刚才那个活动广告人呢?)
  “侦探小子,你在看什么呀?啊!你在找那个活动广告人吗?老实告诉你吧!他不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只是利用他把你引来这里。现在他应该已经从这栋大楼的后门楼梯出去,可能又在外面走来走去了吧!哈哈哈!”
  御子柴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唉!都怪自己的好奇心旺盛,才会这么轻易就中计。)
  御子柴进翻了翻白眼,怒气十足地瞪视对方。
  “侦探小子,你是个聪明的少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所有的情况。我们这里有严密的隔音设备,你就算大喊大叫,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叔叔,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侦探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幻影怪人的手下吧!”
  “聪明,你说的没错。”
  “你引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们的首领会被抓,全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把幻影怪人救出来。”
  “哼!办不到!”
  御子柴进紧咬双唇,嗤之以鼻地说。
  “你不干也不行!既然你已经被我抓到,就要乖乖听我的话。更何况我又不是要你做坏事,只是想请你朗诵一篇简单的文章。”
  “朗诵文章?”
  “是的,请你念念这篇文章。”
  幻影怪人的部下从口袋拿出一张摺叠过的便条纸给他。
  御子柴进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类似魔法的咒语:
  “起来!起来!快点穿上制服。懂吗?穿上制服、戴好帽子,帽子要记得戴上哦!还有要带钥匙,千万不能忘了八十六号的钥匙。
  来,带了钥匙马上去八十六号;到了八十六号后,开门进去里面,接下来就照八十六号的主人说的去做,懂了吧!懂了就当场再复诵一遍。”
  (这到底是什么魔法咒语啊?)
  御子柴进想了半天还是不懂。

  幻影怪人逃狱

  “御子柴进,你醒了吗?”
  一阵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御子柴进猛然张开双眼,看到由纪子一脸担心的表情。
  忽然间,他觉得手掌痒痒的,将视线往下移,看见邱比特正舔着他垂在床边的右手。
  “啊!由纪子!”
  御子柴进倏地支起身子,他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躺在池上社长招待他住的房间床上。
  “由纪子,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叔叔开车送你回来。”
  “好心的叔叔?”
  “是的。他发现你倒在银座的巷子里面,然后从你放在口袋里的名片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送你回来这里。”
  (啊!是他!)
  刹那间,一段难过的感觉油然而生,御子柴进懊恼自己竟然会中了幻影怪人同党的诡计。
  御子柴进两手抱着昏沉沉的头,冷静地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天被抓之后,幻影怪人的部下就一直逼他练习那篇奇怪的魔法咒语,这期间,他还吃了可口的西式晚餐,直到半夜十二点,他才开始正式背诵。
  当时,幻影怪人的部下把他带到一面墙壁前,墙壁上跟他的脸部同样高的地方,贴着一张普通的风景海报。
  御子柴进已经能完全背诵那篇咒语,幻影怪人的部下做出暗号后,他便开始小声地一字一句念出那些奇怪的句子。
  他记得对方嘱咐要对着海报说话,所以他也依照吩咐,语气温柔地背诵。幻影怪人的部下则戴着耳机,整个人靠着旁边的桌子看着他。
  御子柴进对这种情形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这个一脸认真、戴着耳机的男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御子柴进朗诵完毕,男人立即专住地倾听耳机,过了一会儿,他露出满意的微笑说:
  “侦探小子,辛苦你了,你的任务结束了,哈哈哈!”
  幻影怪人的部下开心地捧腹大笑,走到御子柴进身边。
  “事情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话声甫落,他突然紧抱住御子柴进,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巴。
  御子柴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拚命扭动四肢挣扎,同时闻到幻影怪人的部下手中握着的湿纱布,传来一股酸酸的味道,慢慢地,御子架进停止扭动,整个人昏厥过去
  对御子柴进来说,这一切就像置身梦境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他们要我念那种无聊的咒语,到底有什么目的?)
  “由纪子,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今天是星期天呀!对了,昨天晚上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哦!”
  “很严重的事情?”
  “嗯,听说幻影怪人逃走了。”
  “什么?幻影怪人逃走了?”
  “是的。今天监狱的管理员巡视关着幻影怪人的八十六号房时,发现另一个管理员居然在里面,根本没看到幻影怪人的踪影。他们猜想,大概是幻影怪人穿上管理员的服装,化装成管理员逃走。爸爸接到电话通知后也吓了一跳,他虽然很担心你,不过还是决定到报社一趟。”
  (八十六号……难道幻影怪人逃狱和昨天晚上的朗诵有关?)
  御子柴进暗自猜测,呼吸不觉急促起来。

  奇怪的广播

  当天三点出炉的晚报,社会版头条全部都是幻影怪人逃狱的消息。
  根据报导,幻影怪人逃狱的方式十分怪异。
  关着幻影怪人的八十六号牢房,有一个跟他穿着相同服装的男人睡到今人早上。
  尽管管理员在牢房前面走过许多次,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直到起床时间,幻影怪人还没有醒过来,管理员打开门查着,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并不是幻影怪人,而是一个名叫吹田的老管理员,身上穿着幻影怪人的服装,沉沉地睡着。
  当下,整个拘留所人员大为震惊,他们连忙叫醒吹田老人询问他。
  可是吹田老人却露出一脸狐疑的样子,表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吹田老人在这所拘留所服务了几十年,是模范管理员,绝对不会遭人收买。而且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他就在自己的房间上床就寝,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
  最后拘留所派人清查他的房间,想知道他是不是被人下药,却因此发现令人出乎意料的东西。
  这个东西藏在枕头边的木箱中,是一具制作非常精巧的业余无线电收发装置。
  这不是吹田老人的东西,而是有人故意装在这里,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用?
  这件事只有意识还处在朦胧中的御子柴进领悟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影怪人的部下利用他对吹田老人进行催眠术。
  要进行催眠活动,幻影怪人的部下那粗嘎的声音并不适合,所以他们才会将目标放在他身上。
  “可恶!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我就是帮凶了。”
  御子柴进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一看完晚报,随即愤怒地冲出房间。
  由于由纪子上钢琴课不在家,御子柴进带着邱比特坐上计程车,交代司机开往银座的巷子。
  下车后,御子柴进小心地拉紧邱比特的链子,缓缓往昨天那间房间走去,出人意料地,那间房间的门居然开着。
  御子柴进有些害怕地走进去,他环视房间一圈,突然惊讶地张大嘴巴。
  映入眼里的是,管理员的制服和帽子杂乱地丢在沙发.上,看来,幻影怪人果真化装成管理员逃到这里。
  为了预防万一,御子架进让邱比特嗅了嗅沙发上的制服跟帽子,接着走到昨天背诵面对的墙壁,一把撕下贴在上面的风景海报。
  (啊!果然是空的!)
  这里曾经装了无线装置,自己竟然没有察觉,甚至还朗诵指令,让吹田老人帮助幻影怪人逃走。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御子柴进气愤地捶胸顿足。
  突然间,他看见掉落在地板上的一张剪报,上面是裹着头巾的阿拉伯王子的照片。
  阿拉伯王子近日即将拜访日本,他头巾上装饰的红宝石,据说价值数千万元。
  御子柴进不禁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红宝石。

  侦探小子的忧虑

  “社长、三津木先生。”
  最近御子柴进一看到池上社长或是三津木俊助,便不断向他们乞求。
  阿拉伯王子——阿里殿下要在日本召开一场宴会,听说社长和三津木先生部受邀请了。
  “侦探小子,你又要我带你去参加宴会了吗?”
  池上社长调侃他说。
  不过一旁的三津木俊助却露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侦探小子,你怎么想参加阿里殿下的宴会,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没、没有啦!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看看?你想看什么?”
  “嗯……对了,我们的报纸不是也登了吗?阿里殿下的头巾上镶着一颗红宝石,据说价值日币约数千万元,所以我想去瞧一瞧那个昂贵的红宝石。”
  听见御子柴进的话,池上社长和三津木俊助有些讶异地互视对方。
  “喂,侦探小子。”
  说着,池上社长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幻影怪人会去偷阿里殿下的红宝石?”
  “是的,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侦探小子。”
  这时,站在旁边的三津木俊助放柔声音说:
  “欢迎阿里殿下的宴会是在明天晚上举行,而幻影怪人才刚逃狱,他就算再怎么神出鬼没,也不可能二、三天之内就准备做这么大的案子呀!”
  “三津木先生……”
  御子柴进的眼神突然变锐利地看着三律木俊助。
  “幻影怪人有很多部下,也许他们已经策划好一切了。他的部下部不是普通的人物,所以才会用那种诡异的方法帮助幻影怪人逃走。”
  御子柴进轻描淡写说着,他怕再继续说下去,会不经意说出自己是这次幻影怪人逃狱事件的帮凶。
  既然说不出口,那他更不能说出自己在银座巷子的大楼房间,捡到一张剪报的事情。
  实际上,最近阿拉伯王子会到日本拜访,全是为了以下的事情:
  阿里殿下的国家盛产石油,想要得到石油开采权的国家,无不费尽心思结交阿里。
  不过阿里殿下从以前就对日本很有好感,这一次他亲临日本,就是要和外务大臣等交涉,希望能够借用日本的先进科技开采石油。
  所以如果阿里殿下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将会对日本相当不利。
  虽然御子柴进只是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小孩,却也担心这件事情。
  “社长,也许侦探小子的忧虑是正确的,我们还是安排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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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7-06-20
“可是我们不能带没有受到邀请的人去呀!”
  池上社长颇为为难地说。
  “社长,我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御子柴进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
  “阿里殿下下榻在日本旅馆,你跟旅馆的经营者——川口先生不是很耍好吗?你可以拜托川口先生让我当一天旅馆的服务生,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尽量留在阿里殿下身边,我想这么一来多少可以防止意外发生。”
  “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对了,我想把邱比特一起带去,邱比特认识幻影怪人。”
  池上社长看着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赞成地点点头。
  御子柴进已经让邱比特闻过管理员的制服和帽子,他想那套制服上应该留有幻影怪人的体味,他若真的出现,邱比特的嗅觉就能帮得上忙。

  侦探小子恶作剧

  阿里殿下的宴会是在三月二十五日晚上七点举行,会场是在日本旅馆的大厅,当天,旅馆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忙着布置会场。
  阿拉伯王子是主角,客人则包括外务大臣——藤川善一郎等日本名流将近三百位知名人士,这么盛大的宴会让川口经理处理任何事都格外小心。
  另外,当他听到池上三作提到幻影怪人可能会来偷阿里殿下的红宝石,讶异的心情更是无法言喻。
  “阿进,听说你很清楚幻影怪人的做法,今晚他若真的来了,你有什么因应之道?”
  川口经理坐在经理室,脸色惨白地问道。
  面对他坐着的是御子柴进和池上三作的女儿——由纪子,由纪子身边则坐着耳朵直挺挺竖起的邱比特。
  御子柴进跟由纪子都穿着旅馆服务生的制服。
  本来只有御子柴进一个人,可是如果要带着邱比特,那么还是有由纪子同行较为妥当。
  “这就要看情况喽!由纪子,是不是?”
  “是的。去年圣诞节,他就扮成爸爸的模样潜入我家。”
  “什么?他化装成池上……难道自己人也分辨不出来吗?”
  “嗯,我们的确认不出来,后来他还化装成等等力警官呢!”
  “啊……”
  川口经理眨了眨眼说:
  “我以前就听说他是化装名人,只是没想到他的化装术那么高明……那么今晚他也可能化装成某个人来喽!”
  “是的,所以我从刚才就在担心……叔叔,你真的是川口先生吗?说不定你就是幻影怪人化装的。”
  “乱、乱讲!我是这里的经理,是货真价实的川口武彦。”
  “叔叔,为了以防万一,你可不可以让我们拉拉你的胡子,摸摸你的肚子?”
  川口经理有一个圆圆的啤酒肚,头上光溜溜的有如电灯泡,鼻子下面还留着一道八宇胡。
  “哈哈哈!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么你就摸摸看,顺便拉一拉胡子是不是假的。”
  闻言,御子柴进装模作样地戳了戳川口经理的肚子,拉了拉八字胡。
  “嘻!看来叔叔是真正的川口经理。”
  “当然喽!”
  “呵呵呵!”
  这时,坐在一旁的由纪子突然发笑说:
  “阿进,你真坏,竟然对叔叔恶作剧……”
  “咦?由纪子,你怎么说这是恶作剧呢?”
  “叔叔,如果你是假的,邱比特早就扑上去咬你了。阿进明明知道,还故意闹你,呵呵呵……”
  “你这家伙!”
  三人当场开怀大笑,不过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情。

  藤川外务大臣

  宴会七点开始,六点半左右,已经有客人陆续前来,大家在休息室里谈笑着。
  宾客都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名人,其中当然也有许多妇女,她们的打扮让人感觉休息室就像开了许多美丽的花朵。
  池上社长跟三津木俊助也在这些客人当中,他们两人一脸严肃的模样,不过看到打扮成服务生,不断进出休息室的侦探小子,不禁相视而笑。
  御子柴进担心幻影怪人乔装改扮进来,所以一直密切注意四周的情况。
  再过五分钟就是七点钟了,一晚最重要的客人——外务大臣——藤川善一郎,已经带着秘书到达现场。
  藤川外务大臣有一头众人皆知的雪白头发,另外,他也赶上流行,和其他政治人物一样,在嘴边或下鄂留胡子,这使得他看起来比平常更显威严。
  藤川外务大臣嘴边和下颚的胡子也是白色的,脸上戴着牛角镜框,温和的眼睛不停地眨动着。
  藤川外务大臣的身材短小,不过却是个气质高雅的绅士。
  这时,由纪子正牵着邱比特,静静地在柜台后面的房间里等待着。
  世上有很多事或许可以瞒过人类的眼睛,但却无法瞒过狗儿的嗅觉。
  由于邱比特已经嗅过幻影怪人换装逃狱时穿的吹田管理员的制服跟帽子,所以不管他的乔装再怎么厉害,邱比特都能闻出他的气味。
  藤川外务大臣跟秘书一起到达现场时,邱比特突然发出低沉的吼声。
  “呜呜呜……”
  邱比特不停地扒着地上的地毯,这举动表示它发现了可疑人物。
  “邱比特,你怎么了?那个人是藤川外务大臣呀!我经常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他,他绝对不是可疑的人。”
  由纪子低声斥责邱比特,可是邱比特根本不听,反而更加用力扒地板。
  “呜呜呜……呜呜呜……”
  它继续对着藤川外务大臣低呜。
  这时,会场的接待人员已经带领藤川外务大臣进人休息室。
  看着藤川外务大臣的背影渐渐远去,邱比特突然大声吠叫,由纪子要是放手,它很可能会一口气冲进休息室。
  还好这时候御子柴进走了进来。
  “啊!阿进,刚才发生一件很奇怪的事。”
  由纪子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御子柴进,御子柴进眼神忽地发光说:
  “这么看来,藤川外务大臣很有可能就是幻影怪人乔装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幻影怪人就算怎么化装,也绝不可能化装成藤川外务大臣。”
  “由纪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爸爸和等等力警官都是属于较为壮硕的体型,他们两人都有一七○公分以上。当初幻影怪人能够化装成他们,那表示他也有这样的身高,可是你看藤川先生哪有一七○公分……就算是化装名人,也不可能降低身高吧!只是好奇怪哦!邱比特为什么会吠个不停呢?”
  “好!”
  侦探小子眼睛发光地说:
  “社长跟三津木先生应该见过藤川大臣好几次,那么就请他们两人鉴定一下好了。”
  “好吧!可是你们不能一开始就认定他是假的藤川先生哦!不然那就太失礼了。”
  “嗯,我知道。”
  说完,御子柴进迅速奔向休息室。

  阿里殿下

  经由御子柴进的提醒,待在休息室的三津木俊助惊讶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藤川外务大臣。
  “你说那个外务大臣可能是假的?”
  三津木俊助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地反问御子柴进。
  “是的,他一进来,邱比特就一直对他吠叫。”
  “原来如此。对了,跟他一起来的秘书也不是平常那位若山先生……好,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拜托你了。”
  这时候,藤川外务大臣正和池上社长、川口武彦,以及其他二、三位绅士谈话,他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外务大臣……”
  他身边的新秘书唤了他一声,接着代他向大家说:
  “藤川先生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有点疲倦。今晚的宴会他本来想取消,可是又觉得这样对阿里殿下太失礼了,所以……”
  “的确、的确,这个我们了解,那么就先请到房间里面休息好了。”
  川口经理连忙答腔,对外务大臣的忙碌表示同情之意。
  “哦!那么……”
  藤川外务大臣两眼无神地念念有词,这时,三津木俊助也来到他旁边。
  “藤川先生,晚安。”
  “咦?”
  藤川外务大臣像是见到陌生人般,不停地眨动双眼,同时,厅内响起巨大的铃声,告知大家已经七点钟了。
  “啊!”
  川口经理喊着说:
  “糟糕!阿里殿下要出来了,外务大臣,您是重要的客人,所以必须第一个入席,三津木先生,等一下你再跟外务大臣打招呼。”
  说完,他急忙带着外务大臣前往大厅,留下池上社长、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进三人一脸莫名地互望着。
  日本旅馆大厅中央,有一个四方形的浅水池盛开着莲花。
  现在还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不过这个池子里的莲花,是用特殊的方法栽培而成,它会随着光线的不同而开花或是凋谢。
  换句话说,只要照到特别的光线,它就会自然开出美丽的花瓣,当光线一消失,花瓣便会自然关闭,这也是川口经理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大厅的桌子围绕在池子周围呈长方形排列,正面的席位是阿里殿下和藤川外务大臣的席位。
  川口经理带着三百位客人各就定位,现场也随之奏起阿拉伯的国歌。
  最后,阿里殿下和他的两位随从——莫哈梅特和伊普达拉在音乐与如雷的掌声下进入大厅,两位随从都是阿拉伯的大臣。
  接着,川口经理带领三位阿拉伯宾客,坐到正面的那张桌子。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是阿里殿下头巾上,照得四周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据说,这是一颗拥有许多传说和故事的魔法红宝石。

  美术灯小丑

  今晚的宴会即将展开,开始前,阿里殿下先来一段简短的致辞。
  到了藤川外务大臣致答谢辞时,他缓缓地从椅上站起来,但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迷蒙地不断东张西望。
  阿里殿下和两位大臣都疑惑地抬头看他,川口经理和御子柴进则两手冒汗,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状况。
  这会儿,其他桌的宾客都在窃窃私语,他们都对藤川外务大臣今晚不同于往常的态度感到不解。
  突然间,大厅的电灯在此刻全部熄灭,顿时四周一片黑暗,客人们都害怕地叫出声。
  “哇啊!”
  同一时间,天花板上有人纵声狂笑,大家又惊又怕地抬头往上看……
  大厅的天花板很高,中央挂着一盏大型的美术灯,黑暗中,大家隐约看见有人攀在美术灯的灯座上。
  那人全身涂上夜光漆,在黑暗中发出犹如鬼火般的青光。
  由光晕中隐约可看到他的头上光秃秃的,额头和两边鬓角都有一撮毛,鼻子又圆又大,脸上涂得红通通的,穿着一身松垮的小丑服装,像猴子一般紧抓着美术灯的灯轴。
  “哇哈哈哈……”
  他大笑着,语气恭敬地对底下的客人说:
  “现在阿里殿下的欢迎会要开始喽!”
  他话一说完,即用力摇晃美术灯,刹那间,大型美术灯下的水晶坠饰不断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阵摇晃后,有些灯饰断了,一颗颗的水晶球纷纷掉落下来。
  在场的客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丑表演。
  “哇啊!”
  “唉哟!”
  直到听见有人发出惨叫声,大家才口过神来。
  “开灯!快点开灯!”
  有人不停地吼叫。
  “快来人呀!快到天花板后面把那个可疑分子抓起来!”
  还有人激动地呼喊着。
  大厅里一片骚动,美术灯上的小丑怪人却斜眼笑看这一切,他向大家鞠了个躬后,即沿着美术灯的灯轴,一溜烟藏身到天花板后面。
  只见美术灯的根部有一个四方形的小洞,小丑怪人消失后,天花板随即恢复原状。
  这时候,大厅的美术灯突然亮起,同时也听见御子柴进大声喊着:
  “阿里殿下的红宝石不见了……还有藤川外务大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家猛然回头一看,阿里殿下头巾上闪闪发光的红宝石的确不见了。
  另外,藤川外务大臣却倒在大厅中央的水池边。

  老管理员

  阿里殿下和两位随从听不懂日文,可是当他看到御子柴进指着他的头巾大叫时,他疑惑地摸了一下头巾前面,莫哈梅特和伊普达拉两人也马上站起身查看。
  阿里殿下的手还按着头巾,脸上迅速堆起怒容,嘴里不断地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不过看得出来他相当生气。
  莫哈梅特和伊普达拉两位大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出现怒色,他们俩一起指着殿下的头巾,愤怒地大声怒吼。
  阿里殿下价值数千万元的红宝石,现在在日本被偷了,而且日本的重要官员——藤川外务大臣居然还昏倒在地上。
  一时之间,大厅里安静无声,大家互相对望着,担心地看着阿里殿下和躺在地上的藤川外务大臣。
  直到大厅外面传来由纪子的喊叫声,才打破原有的寂静。
  “不可以啦!邱比特!”
  邱比特拖着链子,飞也似地冲进大厅,对着地上的藤川外务大臣狂吠。
  “呜……呜!汪!汪!汪……”
  邱比特一边嗅着地板,一边绕着藤川外务大臣打转。
  诚如刚才由纪子所说,曾经化装成池上社长和等等力警官的幻影怪人,是身高一七公分以上的大块头男子,而今,倒在地上的藤川外务大臣最多只到他们肩膀,是个身材矮小且瘦弱的男人。
  “呜……呜!汪!汪!汪……”
  邱比特像疯了般一直绕着藤川外务大臣,三津木俊助立刻冲过去,拉着邱比特的链子说:
  “邱比特、邱比特!乖!乖!来,不要乱动……”
  三津木俊助看了一下周围的客人,然后看着御子柴进说:
  “服务生,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过来这里拉住邱比特。”
  “是!”
  装扮成服务生的御子柴进假装吓一跳,慢慢地走到三津木俊助身边,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握住狗链。
  这时由纪子也进入大厅,和御子柴进一起安抚邱比特,池上社长也走到他们旁边。
  三津木俊助正想抱起倒卧在地上的藤川外务大臣时,他嘴巴上和下颚的胡须突然脱落。
  “啊!”
  登时,在场的人齐声大叫,邱比特也扒着前脚低呜。
  接着,三津木俊助卸下藤川外务大臣脸上的牛角眼镜,一看到他的脸,三津木俊助忍不住失声大叫。
  “三津木,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毫无疑问地,眼前的藤川外务大臣当然是假的,所以池上社长才会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认识。”
  “他是谁?”
  “是吹田管理员。”
  “吹田管理员是……”
  “他就是帮助幻影怪人逃狱的管理员。”
  “啊!”
  听到这句话,御子柴进颇为气愤地用力握紧拉着邱比特链子的拳头。
  难怪邱比特会对他吼个不停。虽然御子柴进已经让邱比特闻过幻影怪人逃狱时穿的管理员制服,可是由于制服是属于吹田老管理员的,所以他的体味一定比幻影怪人还重。

  小丑怪人

  “可恶!可恶!”
  御子柴进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骂道。
  幻影怪人一定知道他让邱比特闻过吹田老管理员的制服,所以才会带他来参加宴会,摆脱邱比特的嗅觉。
  御子柴进忽然想到,刚才吹田老管理员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被人催眠。
  幻影怪人一定又对吹田老管理员实行催眠术,再把他改装成藤川外务大臣来参加宴会。
  “三津木,他死了吗?”
  “没有。他因为后脑勺遭到强烈撞击而昏倒,所以可能有点脑震荡……服务生,快拿一杯水过来。”
  “是!”
  御子柴进把链子交给由纪子,从桌上的水瓶倒了一杯水。
  接过水杯,三津木俊助硬是把水从吹田老管理员咬紧的牙缝中灌进去。
  “呜呜呜!”
  吹田老管理员微微睁开眼,呻吟地说:
  “红……露……红露……”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红露”两字,随即又昏过去。
  “咦?你说什么?喂、喂!吹田!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三津木俊助用力摇晃吹田老管理员,可怜的吹田已经昏迷过去,鼾声大作。
  “啊!糟了!服务生,快叫经理过来……”
  催眠中若突然鼾声大作,通常是不太好的前兆。
  御子柴进慌忙环视大厅,可是怎么也看不到经理的踪影。
  实际上,自从大厅电源熄灭之后,川口经理就不见人影。
  “三津木先生,经理不在这里,我现在就去找他过来。”
  御子柴进正要跑出大厅的当儿,大厅外侧传来阵鼓噪,他看见刚才那个穿着小丑服的人被铐上手铐,往大厅这里过来。
  他的旁边有等等力警官率领的警官队,以及众多旅馆的服务人员。
  “三津木,我们抓到幻影怪人了。受川口经理的委托,傍晚开始,我们就暗中监视旅馆四周,结果把正想逃进经理室的怪人抓个正着。”
  等等力警官得意地说,小丑服怪人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是、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幻影怪人,我只是受雇于经理。”
  “你不要狡辩了,谁会雇人做这种事情!”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马戏团的表演者,昨天这里的经理找我来为阿里殿下的欢迎会表演余兴节目。如果你们认为我骗人,你们可以去问马戏团里的人,我加入的马戏团叫宫田马戏团,现在正在池袋表演,我是宫田马戏团里的小丑——亨利·松崎。
  穿着小丑装的怪人铐着手铐,泪眼婆娑地说。
  听完他的话,三津木俊助发现御子柴进还在,有些惊讶地说:
  “服务生,你怎么还待在这里?还不快点去叫经理过来!”
  “是!”
  御子柴进应声回答,大步走出大厅。
  只是当他打开门进入经理室后,并没有看到川口经理的身影。
  “奇怪?川口先生跑到哪里去了?”
  御子柴进喃喃自语,忽然间,他隐约听到房间角落的衣柜里传出奇怪的呻吟声……

  两个经理

  御子柴进站在原地,心头猛地震了一下。
  他清楚地听到衣柜有喀答喀答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动,再仔细一听,那是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声。
  由于事出突然,御子柴进也有些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着,他提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到衣柜旁边。
  “是谁?谁在那里?”
  御子柴进说完,他听到好像有人回答,衣柜继续发出喀答喀答的声音,而呻吟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见状,御子柴进马上用力将衣柜的门打开。
  霎时,有一个秃头、顶着啤酒肚的男人从衣柜里滚出来,不必说,他当然就是川口经理。
  川口经理穿着针织衬衫、西装裤,手脚被反绑,嘴里还塞着东西。
  “啊!川口经理!”
  御子柴进随即将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松开他手脚的绳子。
  “谢谢你,侦探小子。”
  川口经理颤动着八字胡说。
  “可恶!真惨……”
  川口经理一边咒骂,一边用手掌搓揉疼痛的手脚关节。
  “川口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衣柜里的?”
  “什么时候?大概是傍晚六点左右吧!因为阿里殿下的宴会快开始了,所以我回到这里想更换衣服,没想到竟然被躲在房间里的坏人攻击……”
  “啊!这么说,你没有在阿里殿下的宴会露面喽!”
  “当然!我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我正想换衣服的时候,就被人用棍子从后面敲打,接着我就失去知觉了。”
  “完了!那么今晚待在阿里殿下身边的经理,一定就是幻影怪人。”
  御子柴进在宴会前曾经拉过眼前这位经理的胡子,确定他不是假的,没想到在那之后,幻影怪人就化装成川口经理。
  川口经理从衣柜里拿出西装,继续说:
  “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已被关在衣柜里。如果你再晚一点才来,我想我可能会窒息死在里面……御子柴进,真的很谢谢你。对了,今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川经理慌忙系好领带,颇为担心地问道。
  “有,今晚幻影怪人化装成你出现在宴会上。”
  “什么?化装成我?”
  “是的,而且他还偷走阿里殿下的红宝石。”
  “什么?阿里殿下的红宝石被偷走!”
  “不只这样,藤川外务大臣还差点被杀死呢!”
  “你说什么?藤川外务大臣差点被杀死?”
  “嗯,不过那个藤川外务大臣是假冒的。”
  “你……侦探小子,你在说些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
  “你不懂也没关系。川口先生,我想问你的是,你有邀请田宫马戏团的小丑——亨利·松崎到旅馆表演吗?”
  “谁是亨利·松崎呀?”
  “他是田宫马戏团的小丑。”
  “田宫马戏团的小丑怎么了?”
  “川口经理,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我当然不认识!侦探小子,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你把我搞得头都痛了。”
  川口经理穿上西装后,就跟着御子柴进一起跑向大厅。
  小丑怪人一看到他,马上举起被手铐铐着的手,指着经理说:
  “啊!就是他!就是他到马戏团雇用我的……”

  殿下的愤怒

  “什……什么?”
  被一个奇怪的男子指认,川口经理错愕地往后退了二、三步。
  “你是谁?”
  “你还问我是谁?经理,我就是官田马戏团的亨利·松崎呀!”
  “胡闹!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经理,我现在莫名其妙地被人怀疑已经很惨了,请你告诉他们,是你到马戏团聘请我,要我今天晚上为阿里殿下的宴会表演余兴节目。”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
  “什么?”
  “我根本没有找你来呀!”
  “你说什么?你这个狡猾的人,你休想害我……”
  小丑怪人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等等力警官和两、三个便衣刑警赶紧抱住他。
  御子柴进机灵地四处张望,阿里殿下和两名大臣已经不在大厅里了。
  事实上,就连三津木俊助、池上社长,还有吹田管理员也都不见了。
  众多警察把整个大厅团团围住,被包围的宾客们围成一堆,每个人都不安地等待着。
  “警官先生,警官先生。”
  御子柴进对着等等力警官小声地说:
  “幻影怪人化装成川口经理,刚才在这里的经理就是幻影怪人,真正的川口经理一直被关在衣柜里面。”
  “什么?侦探小子,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假的经理。”
  经由御子柴进提醒,他们立刻搜索整个大厅,可是假的川口经理早就逃走了,根本找不到他。
  此刻,三津木俊助和池上社长将昏迷的吹田管理员带到别的房间,请医生诊察,只见医生担心地说:
  “他的后脑遭到严重撞击,恐怕……”
  “恐怕什么?”
  “可能无法恢复正常。”
  “无法恢复正常?你的意思是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是的,就算病情好转,还是会有一些改变。”
  医生歪着头担心说话的时候,原本一直打鼾的吹田老人,像讲梦话似的自言自语地说:
  “红露……红露……”
  听见这话,池上社长和三津木俊助,以及刚进来的御子柴进、由纪子彼此交换一下眼神。
  “红露……红露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们四个人都对吹田管理员的话感到疑惑。
  阿里殿下带着好感来到日本,可是没想到宝贵的红宝石却在这里被偷,也难怪他会生气。
  如果一个礼拜以内没有找回红宝石,那么日本永远别想得到阿拉伯的石油开采权。
  事实上,最担心宝石失窃的人是藤川外务大臣。
  宴会那天晚上,藤川外务大臣因为突然有重要的事无法出席,所以在六点左右打电话给川口经理。
  这时候,接听电话的人已经是假的川口经理——幻影怪人。
  原本幻影怪人还在担心要如何瞒过邱比特的嗅觉,这下可好了,他对吹田管理员施以催眠术,将他变成藤川外务大臣,让他跟化装成秘书的部下一起参加宴会。
  一向谨慎小心的幻影怪人还事先化装成川口经理,到宫田马戏团雇用小丑亨利·松崎,计划趁表演慌乱之际偷走红宝石。

  红露

  今晚是阿里殿下举行宴会后的一个礼拜。
  如果今天晚上红宝石仍然找不回来,阿里殿下将会愤然离开日本,永远不将石油的开采权提供给日本。
  举行那场宴会的日本旅馆大厅,现在正是一片安静与漆黑。
  大厅中央水池的莲花花瓣全部合起来,让人感觉整个世界似乎正舒适地沉睡着。
  水池里偶尔会传来轻微的水声,大概是鲤鱼在戏水吧!
  大厅周围的墙壁,到处立着戒备森严的西洋盔甲武士,感觉好像人靠在墙壁似的。
  凌晨二点,整个旅馆安静无声,大家似乎都沉睡了。
  突然间,一个西洋盔甲武士动了一下,发出咋啦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旅馆服务人员制服的男子从盔甲里走出来。
  这个男子张望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小跑步横过大厅,到达入口处。
  他按下开关,天花板的美术灯顿时亮起来。
  美术灯一亮,男人立刻蹑手蹑脚地走到中央的水池附近。
  他蹲在上次吹田管理员昏倒的地板附近,静静地注视水池里面。
  一秒、二秒……刚才还安静沉睡的白色、红色的莲花瓣,开始慢慢地绽放开来。
  到这里,我们终于懂了!
  经过特殊栽培的水莲花,是靠天花板上美术灯的光线开花。闭合,也就是说,美术灯的灯光一亮,花瓣就会自动打开,一关上灯,花瓣就会合上。
  这可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因为开花、合花的动作很慢。
  蹲在池边的男人,焦躁地注视着莲花开,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什么,不时东张西望。
  现在是深夜两点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大厅的美术灯开着。
  许久之后,莲花的花瓣终于全部绽开。
  可疑的男子仔细观看每一朵白色水莲花,倏地,他高兴地叫了一声。
  一朵开在池边的白色莲花中央,有一个红色的东西垂挂在那里,那不就是大颗的红宝石吗?他高兴的喊出声,并朝着那株莲花伸出手……
  “可惜哦!幻影怪人。”
  这时,他的后面发出一个声音。
  “什么人?”
  这名可疑男子手上拿着枪回头查看。
  “哈哈哈!那颗红宝石是假的。由纪子早就解开红露的意义.所以宴会当天晚上,红宝石就回到阿里殿下的手上了。不过为了要引你过来这里,我们故意在报纸上报导阿里殿下很生气的事。哈哈哈!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那声音好像是从一个西洋盔甲武士中传出来的,可疑男子一听,就开枪射击,一枪、二枪……可是手枪的子弹根本穿不透坚硬的盔甲。
  这时候,除了最早走出来的那个盔甲武士外,其他的盔甲武士也从四面八方喀啦喀啦地往这边来,立即把可疑男于包围得水泄不通。
  可疑男子拚命开枪,三发、四发、五发、六发,他的子弹终于射完了。
  当他子弹用尽时,盔甲武士里跑出两个人来,正是三津木俊助和等等力警官。
  可疑男子转身想逃,他们两人立刻上前压住他,然后,御子柴进与川口经理也从盔甲中走出来。
  御子柴进看了一眼可疑男子的脸后,笃定地说:
  “不对,他不是幻影怪人,他是幻影怪人的部下。”
  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利用活动广告人,引御子柴进到大楼的那个男人。
  虽然没能抓到幻影怪人,不过阿里殿下的红宝石总算又回到他手上。
  宴会那天晚上,化装成川口经理的幻影怪人趁灯光尽灭,大家被亨利·松崎的表演惊吓之际,迅速偷走阿里殿下的红宝石。
  可是当他将吹田管理员推倒,想要逃走的当儿,手上的红宝石却不小心掉进白色莲花的花瓣中。
  水池边的萤光灯关掉之后,会有一段短暂时刻闪着微弱灯光,所以吹田管理员在昏倒前,才会看到莲花闪着红露般的亮光,其实那是阿里殿下遗失的红宝石反射的光芒。
  由纪子是个聪明慧黠的女孩,听了吹田管理员提到“红露”两字后,她突然联想到莲花。
  所以当天晚上,美术灯打开后,他们便仔细检查水莲花,结果顺利找到阿里殿下的红宝石。
  殿下非常赞赏由纪子的机智,也很快地跟藤川外务大臣谈到石油开采权的签约问题,当天,由纪子还以幸运神的身分列席参加呢!
  另一方面,吹田管理员的病情也出乎意料地轻微。
  因为他看到红露,所以让阿里殿下的红宝石很快就找回来,因此,藤川外务大臣还特地颁发感谢状给他。
  后来,吹田管理员也辞掉管理员的工作,到新日报社的仓库工作。
  只是令人忧心的是,幻影怪人会就此安分下来吗?
  接下来,他是不是又会犯下什么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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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幻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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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烟火

  “哇啊!好漂亮哦!”
  “嗯!好棒!”
  “这真是光之飨宴,星之礼赞呀!”
  “哈哈哈!由纪子能当女诗人喽!”
  “光之飨宴,星之礼赞!真是说得太好了,哈哈哈!”
  “爸爸,你好讨厌哦!三津木先生,我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啦!”
  由纪子生气地嘟起嘴巴。
  今晚举行的是两国地区的河岸烟火大会,这个庆典是从江户时代延续到现在。
  砰!砰!砰!每当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两岸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根据报导,今晚观看烟火的群众超过十万。陆地上人山人海,河上也绵延不绝地挤满船只,池上社长搭乘的船屋也夹杂其中。
  他们上船的地点是在两国桥略微下游的地方,挂在屋檐上迎风飘扬的崎埠灯笼让人感觉清凉许多。
  这艘船上坐着池上社长、三津木俊助、由纪子和御子柴进。大人们喝着啤酒,由纪子跟御子柴进则饮果汁,大伙儿开心地注视夜空。
  “好漂亮哦!由纪子,你看,一朵朵的花都开了,真是光之飨宴。”
  两国的上空不断有烟花绽放开来,底下还有一连串的烟火冲上青天。
  “呵呵呵呵!”
  由纪子只是笑着,什么话也没说,她刚才已经说过不跟他们说话了。
  “哈哈哈!由纪子真倔强。你看,又是星之礼赞喽!”
  “哼!我不知道啦!三津木先生真爱捉弄人。”
  “哈哈哈!你终于说话了……由纪子,你的意志很薄弱哦!”
  御子柴进取笑由纪子,池上社长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哈哈哈!不说话被说是倔强,开口说话,又被人嘲笑意志薄弱,这么一来,由纪子怎么做都不对呀!”
  “是呀!反正我又说不过三津木先生跟阿进。”
  “哈哈哈!”
  池上社长船屋里充满快乐温馨的气氛。
  “咦?那边在吵什么呀?”
  御子柴进突然从船边探出身来,害得船身猛然晃动了一下。
  “阿进,你不要乱动啦!”
  由纪子惨叫一声,不过她也注意到岸边的骚动。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是在吵架吗?”由纪子疑惑地说。
  一位刑警押解某个嫌疑犯到警察局,由于嫌疑犯没有铐上手铐,所以一进入看烟火的人群中后,嫌疑犯趁刑警分心抬头看烟火的空档,突然甩开刑警抓着他的手,用力推开他的身体,跳进一艘系在岸边的船里。
  “啊!糟了!快点抓住他!他是一件重大案件的嫌疑犯。”
  就在刑警呼叫之际,嫌疑犯从惊吓的客人眼前跳向另一艘船。
  这些船只都紧紧地排在一起,中间几乎没有空隙,只见嫌疑泛像蚱蜢般一艘接着一艘,沿着船跳过去。

  钻石

  “发生了什么事?骚动好像往我们这边移动呢!”
  “社长,你看,这次换那艘船发出声音。”
  “唉呀!真有趣,希望骚动会往我们这边过来……”
  “不要啦!阿进,我觉得有点可怕耶!啊!不要啦!不要!”
  由纪子低垂着头,颇为害怕地说。
  这时,骚动已经来到隔壁船上,御子柴进倒抽了一口气,突然间,啪的一声,船只前后剧烈晃个不停,有人跳到他们船上,因一时站不稳而趴在地上。
  “是谁?”
  三津木俊助大声喝道,大家同时往屋外看,一个穿着卡其裤和开襟衬衫的少年从船舷站起身。
  他的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是个会令人以为是某个贵族公子,或是出自名门的美少年,不过仔细一看,他的腰间却缠着一条绑犯人的绳索。
  “你是谁?”
  三津木俊助缓缓起身问道。
  “对不起,失礼了。”
  少年礼貌地弯腰鞠躬,然后轻盈地跳往二公尺远的另一艘船。
  “等一下!”
  “啊!救命呀!”
  三津木俊助从船边往外探身之际,隔壁船突然发出尖叫声,行动怪异的美少年又迅速跳向前面另一艘船,如此一艘跃过一艘。
  “啊!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的腰上还缠着绳子哩!”
  “大概是正在护送中的犯人,不小心就让他逃走了。”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而且他的眼神似乎很悲伤。”
  “是啊!会不会抓错人了?”池上社长也同意由纪子的说法。
  这会儿大家都没有心情再看烟火,池上社长、三津木俊助和由纪子忙着讨论刚才那个少年,只有御子柴进专心把玩手指上的东西。
  “侦探小子,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
  “三……三津木先生!”
  说着,御子柴进的双颊慢慢胀红起来。
  “这……这是不是钻石呀?”
  “钻、钻石?”
  听见他的询问,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刚才掉在这里的,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好像不是玻璃。”
  “我看看!奇怪?怎么可能会有钻石掉在这里?”
  三津木俊助将钻石拿过来仔细查看。
  (如果这是真的钻石,至少也有二克拉吧!)
  三津木俊助藉着崎埠灯笼的光线,仔细看着钻石说;
  “社长,这好像是真的钻石……”
  “真的吗?我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钻石。”
  池上社长从口袋里拿出金边怀表,打开怀表的盖子,拿起钻石用力往表上一划,霎时,怀表的玻璃镜面裂开一道线。
  “啊!”大家不可思议地相互对望。
级别: 超级版主

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7-06-20
“这果然是真的钻石。”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价值非凡,这看起来至少有二克拉!”
  “阿进,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这附近……你想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少年掉的?”
  “怎么可能?他被警方绑了绳子,所以应该已经搜过身才是。”
  “可是三津木先生,我刚捡到这颗钻石的时候,感觉湿湿黏黏的,你想他会不会是藏在嘴巴里?”
  如果御子柴进说的没错,那么情况可能真的是这样。
  “对了,刚才他突然趴在地上的时候,曾经大叫出声。”
  “对、对,一定是那个时候从嘴里掉出来的……,不然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钻石呢!”
  御子柴进连声答道。

  宝石小偷

  热闹嘈杂的烟火大会结束后,拥挤的人群像退潮般一一散去。
  这时的两国显得有些寂寞,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
  位于浅草藏前的千鸟出租船屋中,店员一边数着船的数量,一边说:
  “老板,我怎么数就是少一艘,雨都这么大了,还会有人在划船吗?”
  “是呀!该不会是有人划船逃走吧!到底是少了几号船?”
  “这个嘛……啊!是十八号。”
  “十八号船上是什么样的客人?”
  “我不太记得了……今晚这么多客人……”
  这时,旁边的女店员突然插嘴道:
  “啊!我记得十八号的客人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短袖的开襟衬衫和高尔夫球裤,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斗。”
  “你确定那个客人是十八号的吗?”
  “是的。今晚的客人都是三两成群,只有他是一个人,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而且我还问过他说:‘你是一个人吗?’”
  “安本,你用扩音器呼叫看看吧!”
  安本店员立刻拿起扩音器大声呼叫:
  “十八号在吗?你已经超过租船时间了,请尽快将船只划回来归还。”
  他对着河中央喊话许久,都没有人回答,这时,雨越下越大了。
  还没有归还的十八号船,现在正摇摇晃晃地系在驹形河岸上。
  在千岛出租船屋还没有发现十八号船未近日的半个小时前,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挥手拦下一辆正要经过阴暗的两国河岸的计程车。
  这个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男人,腋下还夹着一名少年。
  “客人,那个人怎么了?”
  计程车司机帮他打开后座的门,好奇问道。
  “他被看烟火的人群撞倒了……唉!人真的太多了。”
  “被撞昏了吗?哈哈哈!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到银座。”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把昏倒的少年抱进车后,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旁边的少年全身软趴趴地坐着,他就是刚才那个跳船的美少年。
  “对了,听说今晚河上有一场精彩的表演!”
  “什么表演?”
  “就是被押解的犯人推开刑警跳进河里逃跑,身手矫健地一艘船跳过一艘船,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啊!是吗?难怪今晚河面那么吵。”
  男人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美少年一眼,继续说:
  “你确定那个犯人逃走了吗?”
  “嗯,听说是这样。”
  “那人犯什么案?”
  “这我就不清楚了,有人说是杀人犯,也有人说是宝石小偷。”
  “宝石小偷?”
  刹那间,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眼睛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是的,有人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犯人的年纪吗?”
  “嗯……这我就不清楚了。有人说是四十几岁左右;也有人说年纪要再大一点,还有人说根本只是个小孩子。”
  “是啊!这种时候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宝石小偷应该不可能是小孩,年纪应该相当大吧!”
  “是啊!如果是杀人的勾当,倒有可能是青少年干的,最近啊……”
  “不过如果是杀人犯,警方在押解途中一定会戴上手铐才是。”
  司机又补上一句说。
  “他有戴手铐吗?”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有些慌张地说。
  “这就没听说了,不过如果戴着于铐,哪有办法一艘船跳过一艘船!”
  “那么应该是宝石小偷喽!”
  男人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随之间烁着锐利的光芒。

  怪人藏身处

  接下来,带着昏迷少年的男人,行动怪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银座巷子里的阴暗处下计程车后,抱着少年小跑步越过巷子。
  来到另一条巷子后,他才安心地拿掉黑框眼镜和头上的鸭舌帽。
  他抱着少年站立在人行道上,此时,有一辆计程车主动靠过来。
  男人抱着少年进人车子里面,简单地说:
  “到牛迅!”
  “你的孩子怎么了?生病了吗?”
  车子往前驶后,司机从后照镜看了一眼,觉得奇怪便问道。
  “他喝醉了啦!小小年纪还乱灌一堆威土忌。”
  “啊!是吗?真是活泼啊!”
  “活泼是好,可是有点太活泼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骂骂他!”
  “最好别骂得太严重,不然会越骂越堕落哦!”
  “是吗?大学落榜之后,他就开始自暴自弃,还结交了坏朋友。”
  “有坏朋友就麻烦了,不过既然落榜了,你可要好好安慰他一下。我朋友的女儿落榜后,居然跑去自杀。”
  “如果自杀就糟糕了。这是我乡下哥哥的孩子,现在寄住在我家里,是我哥哥一向最疼爱的儿子。”
  男人依着司机的话随便编造谎言。
  汽车到达牛迅的屋敷町,停在某间房子的门口,他们下了车,等计程车走远后,男人又抱着少年大步往前走。
  他们来到另外一条大马路,又叫了一辆计程车。
  “去池袋。”
  这次的计程车司机看起来有点笨拙,男人边拖着少年上车,边骂:
  “康雄!你还不振作点吗?别一直哭哭啼啼的。”
  这位计程车司机没有发间,只是例行公事地说:
  “到池袋哪里?”
  “立教的正门前面。”
  之后,他们经过立教正门前面,在稍远处的地方转进一条巷子。
  “啊!那里!那里!”
  男人指的位置是一栋相当家华的洋房门口,随后,他抱着少年走进那栋洋房的大门。
  他按下玄关的门铃后,一个四十多岁、目光犀利的男子前来应门。
  “啊!大哥,这个小家伙怎么了?”
  “他是我在隅巴川捡回来的。”
  “什么?你去参加烟火大会?”
  “是啊!我听说讨厌的新日报社那一群人要去看烟火,所以就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况,结果捡到这个家伙。”
  “这个小家伙是……”
  “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哈哈哈!总之一切小心点就是了。”
  他将少年抱进屋里一个房间的床上,再将门上锁。接着,他使劲地在少年的心窝处用力一压,不一会儿,少年微微呻吟着张开眼睛。
  “哈哈哈!怎么样?醒了吧?宝石小偷。”
  “你、你是谁?”
  少年露出恐怖的神色,坐在床上不停地往后倒退。
  “我吗?我有很多名字耶!在这个家里我叫作北村哲三,不过大家都知道的名字是幻影怪人!哈哈哈!”
  原来幻影怪人不断更换计程车,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躲藏的地方。
  另一方面,这个被幻影怪人带回家的美少年到底是谁?

  染血的鞋印

  幻影怪人把美少年带进他池袋的藏身处,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
  三津木俊助他们先到两国的辖区警察局,和池上社长父女分手后,他就跟御子柴进来到警局询问状况。
  此刻,他们两人来到局长房间。
  “啊!三津木先生和侦探小子吗?久仰大名。”
  等等力警官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宏亮。
  三津木俊助因新闻记者身分闻名东京,但在警界,他同时是有名侦探。
  “三津木先生,欢迎、欢迎,这位少年就是声名远播的侦探小子吗?”
  本多局长笑脸迎人,他胖得像个不倒翁,是个脸色红润的大块头男人。
  “我可不是因为消息灵通才过来的。我们是因为跟社长去看烟火,刚好碰上……侦探小子,这位是本多局长,打声招呼吧!”
  “局长你好,我是御子柴进。”
  被本多局长夸奖,御子柴进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害羞地点头行礼。
  “局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里的气氛如此凝重?”
  三津木俊助疑惑地看着局长室,只见一些干部、刑警等人忙进忙出。
  “这个嘛!三津木先生……”
  等等力警官代替本多局长回话说: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们是在详细调查后,才发现这是件大案子,所以我马上从警政署赶过来这里。”
  接下来,等等力警官详细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两国警察局搜查课的川北刑警走在驹形堂附近时,突然有一个少年从黑暗的巷弄冲出来。
  少年一看到刑警,转身就想逃跑,川北刑警觉得他很可疑,也马上追上去抓住他盘问一番,可是不管怎么问,这位少年始终三缄其口。
  随后,川北刑警带他到明亮的地方查问,才发现少年穿着卡其裤、开然衬衫,年约十七、八岁左右,是个五官清秀的美少年。
  川北刑警立刻对他搜身,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不过却发现他卡其裤裤脚的摺缝处沾上血迹。
  当刑警追问这一点时,少年还是闭口不答。
  少年的态度让川北刑警更觉得可疑,于是将他捆绑起来,想要带回警局进一步调查清楚,没想到却在烟火大会中让他逃走了。
  川北刑警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度折口少年先前冲出来的巷子。
  巷子里有一栋驹形公寓,一楼房间有个窗户开着。他发现窗户下面有人跳下的鞋印,鞋印上还沾着血迹。
  川北刑警又惊又急地勉强攀着窗户看,里面约四坪半大小的地方像是泡茶的房间,地上铺着榻榻米,榻榻米上除了一个一个沾着泥土的鞋印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刚才那个美少年是小偷?)
  川北刑警如此猜测着,不过他还是很在意那些血迹。
  于是他绕到公寓前面,来到大门的接待室。
  管理员听完川北刑警的话后,惊讶地说:
  “那个房间是矢岛谦藏的房间。”
  “矢岛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银座的天银堂珠宝店的镶宝石的金工师傅,听说很有名气。”
  “今晚有人来找矢岛吗?”
  “这……”
  管理员想了想,搔搔头说:
  “第一次来访的客人都会到这里询问房间号码,不过第二次以后,他们大概都会直接到那个房间去。”
  “矢岛一个人住吗?”
  “是的,可是他是一个很奇怪的老人……”
  “可以请你带我去那个房间吗?”
  “好的。”
  说完,管理员带领川北刑警来到矢岛房间,发现他的房门没有上锁。
  一打开门,先是看到一个小玄关,玄关里面就是川北刑警刚才看到的四坪半房间。
  管理员看到四坪半房间上的泥鞋印后,也感到有些害怕,他带着川北刑警走过那个房间,往里面六坪大的房间一看,霎时两人不禁瞪大双眼。
  “哇啊!这、这是……”
  当下,两人僵立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

  猫与少女

  这个房间跟前面四坪半的房间一样,地板上也铺着榻榻米。
  矢岛谦藏似乎把这里当做工作室。杨榻米上铺着地毯,一张大桌子前面放了一张椅子,桌上有一盏亮着强烈光线的台灯、煤炭瓦斯灯、小钳子等,还有做金工时必备的放大镜,全部杂乱地摆在桌上。
  川北刑警和管理员并不是被这些杂物吓到,而是他们眼前有一个男人躺在地毯上,他的脸孔朝上,身体趴着。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脖子上挂着一件大皮革围裙,覆盖在衬衫和裤子上面,这是因为进行小工程时,东西一旦掉落,就能在膝盖上接住。
  从他的脸朝下、身体下面的地毯染了一大片血渍的情况看来,他一定是被人从背后暗算的。
  不过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有一只花猫正在舔舐地上的血液。
  “管、管理员……”
  川北刑警用发抖的声音说:
  “那……那个被杀的老人,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矢岛谦藏吗?”
  “是、是的……”管理员也颤抖着说。
  “那么……那只猫是矢岛老人养的吗?”
  “不……不是,那是隔壁奥村家的猫……”
  “啊!这样啊!嘘!嘘!到那边去……”
  川北刑警向猫儿挥了挥手,但花猫只是张着金色的眼睛瞪着他。
  “喵!喵!”
  它一张开嘴巴,川北刑警看到它满嘴都是血。
  “哇啊!这、这……”
  川北刑警不禁惨叫出声;管理员也抓着拉门,浑身直打冷颤。
  此刻,他们眼前的小花猫根本和恶魔没什么两样。
  忽然间,外面的玄关传来一阵女孩娇嫩的声音:
  “咪咪!咪咪!爷爷,咪咪有没有来你这里?”
  “是隔壁奥村家的女儿。”
  管理员小声地说,接着,有个十岁大的女孩出现在四坪半的房间里。
  “爷爷!啊……”
  看见眼前的两个人,小女孩颇为惊讶地说:
  “管理员叔叔,你有看到咪咪吗?”
  “咪咪在那里。咪咪,小姐在找你喽!快点过来……”
  花猫似乎还没舔够血,金色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们两人,一会儿,它才缓缓地走出来。
  它每走一步,榻榻米就印着梅花脚印,管理员的身子也跟着抖一下。
  “花子,不可以抱那只猫!那只猫沾有很多血……”
  “嘘!”
  川北刑警制止管理员说下去,他拿出手帕擦拭猫的脚跟身体说:
  “小妹妹,到那边去吧!”
  “叔叔,谢谢你。咪咪,可别又迷路喽!姊姊从刚才就在找你。”
  花子好像在对人说话似的,亲密地抱着花猫,边说边走出房间。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后,川北刑警再度回头看着尸体说:
  “管理员,这个叫矢岛的老人有没有亲人?”
  “有,听说他在信州有个侄女,他曾说过要带来东京……”
  “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来过这里?”
  “没有。我刚才说过,他们可以不必经过接待室而直接到房间去。”
  “这样啊!”
  川北刑警再度看了一下整个房间,桌上的闹钟指着九点钟,刚才川北刑警抓到美少年的时间是八点半左右。
  “管理员,你有这间房间的钥匙吗?”
  “没有、我没有!钥匙就放在那个桌子上……”
  “啊!那么先把这个房间锁上,我马上回警局报告。”
  烟火之夜美少年逃亡事件,竟然迅速发展成一桩诡异的杀人事件。

  偷换钻石

  “原来如此。”
  听完等等力警官的话,三津木俊助旋即点点头说:
  “那么大家还在这里等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的,三津木先生。”
  身材宛如不倒翁的本多局长从桌子上探出身说:
  “刚才我们打过电话到银座的天银堂,负责人赤池说会马上过来。可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到现在都还没到,他的动作真慢。”
  本多局长话一说完,一名刑警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报告局长,天银堂的负责人赤池带着一男一女来了……”
  “啊!赶快请他们过来这里……”
  随后,两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走进来,三人都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各位好,我……我就是天银堂的负责人赤池,这位是我的客户南村良平先生,还有他的妻子美智子。”
  “我是南村良平,没有想到会发生那种意外事件……”
  南村良平递上名片,上面印着南村产业株式会社社长的头衔。
  南村良平大约五十岁上下,头发苍白,体格颇为结实;夫人美智子大约四十五、六岁,外貌看起来相当年轻,是个气质高雅的美女。
  “你所谓的意外事件,是指今晚的谋杀案吗?”
  本多局长直截了当询问。
  “这是其中一件,事实上,我也遭受很大的损失……”
  “局长,请看这个!我被赤池骗了……”
  “不,夫人,请别这么说,不是我骗你,是我太信赖矢岛老伯……”
  “都一样啦!各位,请你们看看这个。”
  南村夫人拿出一个细长的天鹅绒盒子,本多局长打开一看,一个连着金链,上面还镶着三颗大钻石的胸针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个胸针真漂亮,它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钻石都是假的。事实上,真的钻石被赤池换掉了,而他居然还装做好像是真的一样拿给我。”
  “夫人,我哪有……”
  “美智子,你不要歇斯底里了,赤池又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有做好鉴识钻石真伪的工作。”
  “不、不!钻石是赤池换掉的,然后……然后他还杀死了矢岛老人。”
  “夫人,你别乱说……”
  天银堂的负责人赤池急得全身直冒汗,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下来。
  赤地是个四十五、六岁,个头矮胖的人,额头的头发已经秃光。
  “你们这样东讲一句,西说一句,我根本听不懂……赤池,你来说!”
  “好的,真是抱歉。”
  赤池拿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缓缓地开口说:
  “南村先生是我店里的老顾客,前几天,他说胸针上的三个钻石有些摇晃,要我们帮他修理,于是我就请店里的师傅——矢岛谦藏帮他修理。”
  “嗯,然后呢?”
  “矢岛在我们店里已经做了三十几年,也就是说在我接手前,他就在店里工作了。过去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一修理好,我也没有特别检查,就请人直接送到南村夫人那里。”
  “原来如此,所以南村夫人也没有检查就收下了,是不是?”
  等等力警官在旁边插嘴道。
  “不,我有大略看了一下,只是他仿造的很像真品,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原来是这样……赤池,接下来呢?”
  “直到你们打电话通知我说矢岛被杀,我才想起夫人的胸针,我没有仔细检查就送过去,所以马上到南村家拜访,要求再看一下,结果发现那果然是仿造品……”
  说着、说着,赤池的额头又开始汗如雨下。
  “你的意思是说,矢岛老人被杀,是因为钻石的关系?”
  开口的是三津木俊助,御子柴进好奇得眼神闪闪发亮。
  “是的,他很可能是交了坏朋友,遭到煽动才会把钻石换掉,不过后来跟朋友闹翻了,才会被杀……”
  “你们谁认识一位十七、八岁的美少年?目前确定他跟这件事有关。”
  川北刑警提出疑问。
  但南村夫妇和赤池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认得这么一位少年。

  风衣男子

  三津木俊助、御子柴进和等等力警官一起前往驹形公寓。
  烟火大会已经结束了,一路上下着大雨,先前幻影怪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带着美少年换搭好几部计程车到藏身处。
  驹形公寓矢岛老人的房间挤满了刑警,他们正在逐一收集证物。
  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矢岛老人是被人从背部用锐利的刀刃贯穿左肺,当场死亡。
  “今晚是烟火大会,到处都是烟火爆破的声音,被害者即使发出声音求救,房间外面也听不到。”
  “而且这栋公寓的人全跑到屋顶上看烟火去了,这对凶手来说,正是最好的杀人时机。”
  等等力警官听完刑警们的报告后,随即开口说:
  “那么养那只花猫的奥村家是……”
  “奥村家的先生是汽车司机,妻子在浅草的电影院担任带位小姐,当时他们夫妻俩都去工作,只有十二岁的花子在家。平时都是花子一个人看家,因为觉得寂寞,所以才养了咪咪这只花猫。”
  “奥村夫妇回来了吗?”
  “丈夫还没回来,妻子刚刚回来。”
  “花子睡了吗?”
  “她因为今晚发生的事件而情绪激动,刚才还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妈妈回来之后,好像被叫回去睡觉了……要去问问看吗?”
  “这样她会不会太可怜了……嗯……还是去叫她来好了,不过如果已经睡了,那就算了。”
  “是的。”
  “等一下,不要带她到这个房间,带她到管理员的接待室吧!”
  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进来到接待室等候,没多久,便看到奥村太太牵着花子走进来,花子手上还宝贝地抱着花猫。
  “奥村太太,你们是不是已经睡了?”
  “没有,我太害怕了,根本睡不着,而且她也太激动了……”
  “是啊!隔壁竟然会发生那种事。”
  “请问,你们想问孩子的是……”
  “花子,叔叔问你的事,你想到什么,就要告诉叔叔,好吗?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别人到隔壁矢岛爷爷的房间?”
  “嗯,我有看到。”
  “你有看到?那是几点的时候?”
  “刚好是八点。”
  “花子,为什么你会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八点以前都在写作业呀!后来到了八点,我想去看烟火,一走出房间,就看到一个男生站在矢岛爷爷的房间前面。”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人?是十七、八岁的大哥哥吗?”
  “不是,他的年纪还要再大一点。可是他穿着风衣,还把领子竖起来,帽子又戴得很低,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么说,今晚矢岛老人的房间除了美少年外,还有另一个客人也去过。
  “后来那个穿风衣的人怎么了?”
  “他走进矢岛爷爷的房间。”
  “是矢岛爷爷从里面打开门让他进去的吗?”
  “对呀!我从他门前经过的时候,矢岛爷爷还啊的叫了一声呢!”
  “矢岛爷爷感到很惊讶吗?”
  “好像是吧!然后……”
  “然后……然后还有什么事?”
  “有啊!后来过了半小时左右,我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哥哥站在矢岛爷爷的房间前面。”
  “那个哥哥也进去房间里吗?”
  “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时我已经回家了,不过当时矢岛爷爷的闹钟有响,所以我知道时间是八点半。”
  “矢岛爷爷都把闹钟调到八点半吗?”
  “对啊!矢岛爷爷都是到了八点半就停止工作,他会出去喝酒,然后再回来睡觉,对吧?妈妈。”
  “是的,这个孩子说的没错。老爷爷总是说,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睡前喝点酒……”
  矢岛老人是被八点来的穿风衣的男人杀死?还是八点半的美少年呢?另外,那个穿风衣的男子到底是谁?神秘美少年的身分又是什么?

  怪人的挑战

  第二天一早,每份报纸都大篇幅报导两国河岸的烟火大会,其中让观赏烟火的群众饱受惊吓的美少年,后来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这个美少年不只是扒手,还是专门窃取宝石的小偷,他或许不只是宝石小偷,还可能是个杀人犯呢!
  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综合所有的证词,推断出以下的情形:
  天银堂的师傅矢岛谦藏为南村美智子夫人修理首饰时,突然起了邪念;把其中的三颗钻石换成假的。天银堂负责人赤池信任矢岛谦藏,没有详细检查钻石便直接迭回南村家,而美智子夫人也没有太在意就收下。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似乎有两个人。第一个是穿风衣的男人,矢岛谦藏见到他时,还曾惊讶地大喊出声。而且从矢岛谦藏请他进入房里的情况看来,这个男人似乎握有矢岛老人的把柄。
  穿风衣的男人进入房里的时间,大约是八点左右,过了半小时,也就是八点半时,一位美少年站在失岛谦藏的房间前面,这时候,矢岛房间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因此,穿风衣的男人和美少年都有杀死矢岛谦藏夺走钻石的嫌疑。
  新日报在早报上刊出以上的内容,可是当天晚上,东都的晚报却登出一篇令世人哗然的报导。
  东都日报是新日报的竞争对手,新日报如果说右,他就偏偏说左,每件新闻都要和新日报互别苗头。
  只是很可惜地,他们没有像三津木俊助那么能干的记者,每次发生重大事件,总是被新日报抢先一步。
  不过这次他们刊登的,却是幻影怪人的投书:
  新日报社是小偷吗?
  幻影怪人揭发秘密
  早上各家报纸的头条新闻,都是昨天晚上扰乱烟火大会的少年的报导。但这一点,我——幻影怪人,想藉报纸跟大家报告一下:
  幻影怪人昨天晚上也在烟火大会上!当时我的船旁有一艘船屋,我瞧了瞧那艘船,原来是新日报社社长池上三作和千金由纪子小姐,还有我所尊敬的三津木俊助先生,以及侦探小子——御子柴进四个人乘坐。
  能跟这几位绅士名流一起观看烟火,我感到无上的光荣。
  大约九点左右,正当我往船屋看时,突然有人跳入船里,而他就是幻影少年。幻影少年有一瞬间趴在船边,不料在池上社长等人的斥责下,他马上跳向下一艘船。
  幻影少年离去后,我看到御子柴进从船底捡起一个东西,藉由烟火的余光看去,我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一颗钻石。
  不过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便离开池上先生的船屋,可是命运之神真爱捉弄人,没多久,幻影少年就冲进我操纵的马达船里。

  不倒翁局长生气了

  幻影怪人救了幻影少年
  这个出人意料的揭发新闻坯在持续发展。
  幻影少年冲上我——幻影怪人操纵的马达船后,拚命地喘息不休,所谓猎人不杀走投无路的鸟……
  我可怜幻影少年,索性将他带回我的藏身处,听到他的告白,不禁使我大为震惊,同时也对新日报社诸君的作为感到相当愤慨。
  根据幻影少年的告白,他在天银堂委托的饰品师傅矢岛谦藏住处偷出一颗钻石,可是在路上被刑警抓到,因此慌忙地将钻石含在口中。可是当他跳上池上社长的船屋时,不小心“啊”地叫了一声,钻石便掉进船里。
  这跟我幻影怪人看到的一幕吻合吧?也就是说,新日报社的人拿到幻影少年从矢岛谦藏那里偷来的昂贵钻石,可是今天早上我看新日报的报导,他们却没有提到这件事。
  不,不仅是报纸上没提,我甚至看不出他们有提报警方的迹象。新日报社想私吞钻石吗?新日报社是钻石小偷吗?每天张口闭口都是正义的新日报社,是否因为最近经济不景气,而堕落到当钻石小偷呢?
  既然新日报社已经起了偷窃之心.那我幻影怪人也下定决心,大大地发挥我的偷盗行为,所以我决定要拿到南村夫人另外两颗遗失的钻石。
  现在,我在这里事先宣告这件事。
  幻影怪人致各位读者
  这并不是令读者太过惊讶的新闻,但当天晚上东都晚报销售一空,看到这则报导的人,多少都对新日报社的作法有些批评。
  没有人认为新日报社会堕落到变成钻石小偷,可是拿到重要证据却不提报警方,这未免太恶劣了,所以受到不少民众的责备。
  其中,最愤慨的就是这件案子的搜查本部,两国警察局的本多局长。
  “喂!是新日报社吗?我是本多局长,社长或三津木在吗?什么?两个人都不在?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总编山崎……”
  “原来是山崎呀!问你也许就知道了,今天东都晚报上登的新闻是真的吗?你们真的保管了一个被偷走的钻石吗?”
  “是的,这是真的。社长将它交给我保管,我们绝对不是像幻影怪人说的那样起了盗取之心,请放心。”
  “我知道。可是既然有这种事情,你们应该跟我报告一下才对呀!”
  “这个……三津木先生也忘了说……”
  “不管怎么样,你们立刻将钻石带过来我这里……不,先等一下。”
  “怎么了?”
  “我今晚九点会再前往驹形公寓,请你告诉三津木,叫他到时候将钻石带到那里,知道了吗?你们要是再搞鬼的话,我可不管你们报社了。”
  喀嗦一声,本多局长怒不可遏地用力挂上电话。

  怪少年的真实身分

  “哈哈哈!不倒翁局长似乎很生气哦!”
  山崎总编辑放下听筒环视会议室一圈放声大笑,他心想,池上社长、三津木俊助现在应该都齐聚在那里才对。
  时间是傍晚五点,新日报社看了东都晚报的新闻后,正在研商对策之际,本多局长打了通电话来。
  “东都晚报真是奇怪,他们刊登这种报导有什么好处?”
  池上社长皱起眉头,三津木俊助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地说:
  “因为东都日报最近的读者减少……不过从幻影怪人的投书,我们可以知道昨天晚上的少年被他带走了,难道那个少年是幻影怪人的同伙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是幻影怪人昨天晚上刚好也在隅田川,碰巧救了那个少年回去,或许他认为那名少年会有用。”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那个少年是谁呢?幻影怪人的投书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山崎总编辑也探出身子,急忙说道:
  “还有,上面写少年偷走一颗钻石,那么另外两颗钻石的下落呢?”
  “三津木,昨天晚上矢岛谦藏的房间有详细搜索吗?”
  “嗯。”
  “是不是没有找到钻石?”
  “是的,到处都没找到。”
  山崎总编辑又插嘴说:
  “一定是穿风衣的男子偷走了。他杀了矢岛老人,偷走另外两颗钻石,后来幻影少年进来,才偷走剩下的最后一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穿风衣的男子为什么要留下一颗钻石呢?他应该三颗一起偷走呀!”
  “是啊!”山崎总编辑苦笑地抓抓头回答。
  “最奇怪的是幻影少年到底是谁?”
  就在三津木俊助自言自语之际,御子柴进突然推开门冲进来,由纪子也跟着进来,他们两人的脸颊都红通通的,语气十分兴奋地说:
  “我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少年的真实身分了,由纪子看出来了!”
  “什么?你们知道幻影少年的真实身分?”
  “由纪子,你怎么会知道?”
  看到大人们一起站起身,由纪子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看这个,这就是昨天晚上那位幻影少年的真实身分。”
  看着御子柴进拿到眼前的照片,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穿着短裤,正在跑步的一个运动选手的照片。只是这名选手不是男生,而是女选手,她跟昨天晚上的幻影少年长得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谁?”
  “她是女子田径界中最具潜力的南村日出子小姐。去年秋天,她在一百公尺赛跑和八十公尺障碍赛中刷新纪录,而且她还是被偷走三颗钻石的南村产业社长南村良平和夫人美智子的独生女。”
  “什……什么?”
  “她是由纪子就读的那所学园的学姊。听到南村良平跟这个事件有关,由纪子马上想起她一向崇拜的学姊……社长、山崎先生、三津木先生,这会不会是一桩离奇的怪案件呢?”
  御子柴进得意洋洋地说,其他人只是惊讶地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钻石使者

  昨天发生杀人事件的驹形公寓的矢岛谦藏的房间,今晚依然严加警戒。
  三津木俊助话还没说完,南村良平跟赤池已经由刑警带上来。
  “欢迎、欢迎,南村先生,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啦!”
  “你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他是因为女儿失踪在烦恼。”
  “什……什么?”
  不倒翁局长大眼圆瞪地说:
  “南村家的小姐失踪了?这件事跟这次的凶杀案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唆!南村先生,事到如今,还是请你说出事实吧!或者你希望由我来说呢?”
  “三津木先生,你在说什么呀?”
  南村社长微微皱着眉头,颇为不高兴地说。
  “啊!看来你好像很难启口……那么就由我来说吧!局长、赤池先生,请你们听好,其实这个案子的真相是……”
  三津木俊助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
  “南村先生近来因事业不顺,所以想要卖掉夫人的钻石填补亏空。可是南村先生知道自己的太太是个虚荣心很重的女人,一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他就拜托夫岛谦藏将钻石换掉。
  由于矢岛谦藏认为这是钻石主人的请求,所以就照做,将三颗真的钻石掉包,然后瞒着美智子夫人交给南村先生,而负责收取这三颗钻石的人就是南村日出子小姐。日出子因为同情父亲,所以答应父亲的请托,昨天晚上到这里收取三颗钻石。当时日出子为了不想引人注意,才会打扮成男装,而她就是那位幻影少年。”

  钻石的去向

  “什么?幻影少年是一个女孩子?”
  “是的,幻影少年是女子一百公尺的代表选手,南村日出子小姐。”
  “嗯,然后呢?”
  “日出子小姐按照约定,在八点半左右来到这里,可是出乎意料地,她发现矢岛谦藏被人杀害,惊吓之下拔腿想逃,这时候,她发现有一颗钻石掉在地板上,于是马上将钻石捡起来,拚命逃离现场。
  可是很不幸地,她在路上被川北刑警抓到,由于日出子怕说出实情会有损爸爸的信用,而且也怕被当作杀人犯看待,所以才始终噤口不语,不过幸好川北刑警没发现她是女孩子。由于她是田径选手,运动神经特别发达,所以后来走到隅田川时,马上利用人多的机会逃跑。”
  “原来如此,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那么是谁杀死矢岛谦藏呢?”
  “关于这一点局长……”
  说到这儿,三津木俊助又深呼吸一口气说:
  “天银堂负责人说他没发现钻石被换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事实上,赤池发现了,所以昨天晚上八点他才会来这里找矢岛谦藏,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就是赤地!”
  “怎……怎么可能?”
  赤池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同一时间,房门被人打开,等等力警官跟可爱的花子一起走进来。
  “啊!就是这个叔叔!他就是昨天晚上穿着风衣,站在这个门前面……虽然矢岛爷爷很惊讶,不过还是让他进房间。”
  “这……”
  霎时,赤池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副要往花子身上扑过去的样子。
  “赤池,你可真是厉害啊!”
  等等力警官挪揄地说,旋即拿出手铐铐住赤池的双手。
  “三津木,那么钻石呢?钻石是被这个赤池偷走的吗?”
  此时,南村社长不断地喘气问道。
  “南村先生,你放心,剩下的钻石还在这个房间里面。告诉我们这一点的,正是这位可爱的花子小妹妹。花子,你再把闹钟的事情跟这位叔叔说一遍。”
  “好的,是这样的。”
  花子眨动着眼睛,十分兴奋地说:
  “八点半我看到大哥哥的时候,房间里面的闹钟响了,所以我马上回自己的家,可是矢岛爷爷房间的闹钟却突然停止。”
  “刚才花子的话里面已经点出钻石的去向。事实上,赤池威胁矢岛老人拿出钻石,可是老人不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女扮男装的日出子刚好来了,赤池杀了矢岛谦藏,躲在另一个房间里,可是这时老人还没死,他马上将钻石藏在闹钟里面。”
  说着,他拿起房里的闹钟,打开闹钟底部的盖子,果然发现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看,钻石夹在这里面!一切就像花子听到的那样,闹钟的声音突然停止,矢岛谦藏本来想把三颗钻石都放进去,可是由于没办法全部放进去,所以只藏了两颗,而就在他快断气之际,日出子正好进来……”
  “这么说来,当时赤池还躲在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喽!”
  “是的,局长。赤池看到日出子捡起一颗钻石逃走,他误以为日出子抢走了三颗,所以一直追随在后。可是很不巧地,日出子被川北刑警抓住……其实应该说日出子再幸运不过了,如果她没有被川北刑警抓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被赤池杀死。”
  “啊!谢谢,这么一来一切都弄清楚了。”
  南村良平感慨万千地说:
  “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内人的钻石周转资金。我要把钻石还给内人,三津本先生,请你把三颗钻石还给我!”
  南村社长伸出双手等待之际,等等力警官突如其来地拿出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
  “啊!这……这是做什么?”
  南村社长愤怒地举起铐着手铐的双手大叫。
  下一刻,有一群人鱼贯进入房间,他们是御子柴进、由纪子,还有昨天晚上的幻影少年,也就是南村日出子,最后一个进来的人竟然是南村良平。
  “幻影怪人,你听好,由纪子发现幻影少年的真实身分后,我们一致认为你一定会跟南村家联络,所以早就派人监视南村家了。
  果然不出所料,你将南村良平引到位于立教前面的藏身处,然后把他跟日出子关在一起,然后你再化装成南村先生来到这里,这些事情,侦探小子都打电话告诉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三津木俊助得意地哈哈大笑。
  幻影怪人再次被抓到了,只是……铐着手铐站在那里的人,真的是幻影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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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超级版主

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7-06-20
第四章 耳语娃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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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人的房间

  “喂!阿进。”
  “啊?”听见声音,御子柴进霎时停住脚步。
  在银座一家百货公司的八楼大厅,有一场新日报社跟警政署合作的防制犯罪展示会。这个展示会的目的是要告诉大家犯罪是怎样发生的,希望大家能够小心,不要让犯罪行为发生。
  由于这次的展示会要教大家防止犯罪,所以现场的布置给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服。
  展示会里竖立着犯下大案件的罪犯人像,还陈列了凶手杀人后装尸体的箱子、使用的凶器等。
  因为凶器大都是手枪、菜刀等可怕的器具,所以胆子小的人都不太敢靠近展示会会场。
  听到怪声音叫住自己的当儿,御子柴进正在展示会一角——“幻影怪人的房间”前面。
  幻影怪人因“幻影少年”事件被逮捕,现在正被关在监狱里。
  在这个展示会里,最吸引人的就是“幻影怪人的房间”。那里有图片和人像详细解说幻影怪人的犯罪手法,还陈列了他曾经装扮过的人物模样。
  幻影怪人曾经乔装过新日报社的社长——池上三作和等等力警官。
  在阿里殿下事件中,他装扮成旅馆经理;在“幻影少年”事件里,他则装扮成南村产业的社长——南村良平,不过最后都被三津木俊助识破。
  由于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究竟是哪一个,所以才会称他为“幻影怪人”。
  “喂!御子柴进。”
  “谁?”御子柴进被奇怪的声音喊住,连忙环顾四周说。
  他的旁边除了一位留着山羊胡,负责看顾展示会的守卫外,别无他人。
  “叔叔,刚才是你在叫我吗?”御子柴进向守卫问道。
  “咦?有什么事吗?”
  留着山羊胡的守卫瞪大眼睛看着他。
  守卫的年纪大约六十岁左右,穿着立领衣服,带着一顶无帽沿的帽子,坐在栅栏前的一张圆椅上。
  “御子柴进。”
  怪声音再度出现,这次御子柴进确定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御子柴进讶异地扫视四周,这时留着山羊胡的守卫已经开始点头打盹,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
  “谁?是谁在叫我?”
  “是我啊!”
  “到底是谁?你在哪里?”
  御子柴进仔细看了看周围,依然不见任何人影。
  “你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眼前呀!”
  “我的眼前……是哪里?”
  “就在幻影怪人的房间里面啦!哈哈哈!”
  听见那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御子柴进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竖。
  “幻影怪人的房间”陈列着四个跟真人一样大小的模型人像,分别是池上社长、等等力警官、旅馆的川口经理和南村良平。
  这时候,御子柴进不禁由先前的疑惑转为恐惧而全身颤抖。
  不管怎么查看,除了留着山羊胡的守卫在打瞌睡外,根本没有其他人,难道在那些人像里面,混杂着一个真人吗?
  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能化装得那么高明的,除了幻影怪人之外,根本别无他人,可是幻影怪人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呀!
  不过幻影怪人曾经轻松地逃出监狱,他这次该不会又逃狱,混进防制犯罪展示会里吧?

  黑暗中的声音

  御子柴进抓住栅栏,半弯着腰,目不转睛地注视四个人像。
  “是谁在那里?”他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
  “哈哈哈!你是说我吗?我是幻影怪人的部下。”
  “你是幻影怪人的部下?”
  “是的。”
  “幻影怪人的部下找我有事吗?”
  “有。”
  “什么事?”
  “应该说是要拜托你。”
  “拜托我什么?”
  “希望你今晚十点到两国桥的东边,距离桥约十公尺的下游来。”
  “你要我到两国桥东边做什么?”
  “那里有一艘叫海运丸的小艇。”
  “海运丸……”
  “是的。我希望你把这个公事包带过去。”
  “公事包?公事包在哪里?”
  “就在‘我’脚下呀!”
  “我?你说的‘我’是谁?”
  “就是等等力警官嘛!哈哈哈!”
  那人说完,又发出诡异刺耳的声音大笑。
  御子柴进低头一看,发现等等力警官脚边果真放着一个公事包。
  他本来还以为那个公事包是防制犯罪展示会的陈列品,没想到……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不会不愿意的。”
  “你这么肯定?”
  “因为如果你不愿意,那么由纪子就糟喽!”
  “由纪子?”
  “对,就是池上工作的掌上明珠——池上由纪子。”
  “你对由纪子做了什么?”
  “如果你去问学校的话,他们可能会告诉你说,刚才有人开车接由纪子回去了。可是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那个人可是歹徒哦!哈哈哈!”
  “啊!”御子柴进小声地低呼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幻影怪人的部下绑架了由纪子吗?”
  “没错,你很聪明!呵呵呵呵!”
  “所以只要我把公事包送到……”
  “那么我就会放由纪子回去。不过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或是带警察去,那么后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可恶!”
  “你到底答不答应?赶快回答我!”
  御子柴进想了一下,接着咬牙切齿地说:
  “好,不过我要打个电话确定由纪子是不是真的被绑架了。”
  “好吧!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啊!”
  “怎么了?”
  “有人来了,你别开口。”
  声音就此打住,四周也随即恢复寂静,此时进来的人正是三津木俊助。
  “侦探小子,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三津木俊助大声说话,一旁打盹的守卫被吓得清醒过来,揉了揉惺松的眼睛。
  “没什么,三津木先生,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诡异。”
  “诡异?什么东西让你觉得诡异?”
  “这些人像做得实在是太像了,你想会不会有真人混杂在里面?”
  “侦探小子,你在乱讲什么呀!”
  “因为我实在很担心……三津木先生,请你来这里看着。”
  “看什么?”
  “因为我想走过这个栅栏,进去里面看看。”
  “哈哈哈!这种行为好愚蠢哦!”
  “为了以防万一,愚蠢就愚蠢嘛!”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看着。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哦!”
  “小心什么?”
  “说不定幻影怪人就在里面,搞不好他还会勒住你的脖子。”
  “所以我才想请三津木先生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事发生,你要救我。”
  “侦探小子,你还当真啊!”
  三律木俊助担心地看着他,他猜想御子柴进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御子柴进越过栅栏,进入“幻影怪人的房间”检查每一具人像,可是每一具都是真正的模型人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样?侦探小子,有真人吗?”
  “没有…”
  (奇怪?刚才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御子柴进仿佛挨了一记问棍,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海运丸

  当天晚上十点,御子柴进拿着公事包,偷偷来到两国桥东侧。
  御子柴进打电话到由纪子学校得到的答案是,学生们吃完便当后,有个自称是谷田五郎的医生,神情慌张地到学校拜访由纪子的导师。
  他穿着白色手术服,名片上写着神田一家大医院的名字。
  他告诉松井安子老师,由纪子的爸爸发生车祸,受了重伤,现在被送进他们医院。他是在池上社长的请托下,过来接由纪子到医院的。
  由于松井安子老师今年才刚从学校毕业,又是第一次当导师,或许因为经验不足,她立刻被对方的态度和话语蒙骗。
  她没有先打电话到神田医院确认,就急忙到操场把由纪子找来,交由谷田五郎带走。
  之后,这个冒牌的谷田五郎医生便开着车载着由纪子走了。
  后来学校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全是因为御子柴进的一通询问电话。
  下午四点左右,学校知道消息之后,也紧张地马上通知池上三作。
  池上社长接到消息后,当然要找御子柴进问个清楚。
  然而御子柴进打过电话确认后,即自动消失不见。因为他知道只要和池上社长或三津木俊助见面,他们一定会追问到底,那么就麻烦了。
  御子柴进来到两国桥东侧,在距离桥约十公尺的下游看到一艘汽艇。
  他往汽艇的船尾看去,灯光下浮现的正是“海运丸”三个字。
  霎时,御子柴进觉得胸口一阵莫名的鼓动。
  (到底会是谁在海运丸里呢?)
  自从上次幻影怪人成功逃狱后,警方就加紧对他严密监视,所以这次他应该没办法逃狱才对。
  御子架进来到海运丸旁边,看到水边紧接着石阶。
  他仔细地观看前后左右,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其他人影,远处天空有一片朦胧的灯光,看起来大概是往浅草那附近。
  御子柴进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石阶,由于涨潮时,石阶就会隐没在水里,所以石阶上湿漉漉的,上面长着青苔,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御子柴进走下石阶,石阶与汽艇中间有一座小桥,御子柴进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过桥。
  “是侦探小子吗?”汽艇里面有人发出声音。
  “是的。”
  “你有带公事包来吗?”
  “带来了。”
  “很好,那么请你过来这边。”
  御子柴进踌躇不前,可是他又不愿意被人批评是胆小鬼,同时,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汽艇里,于是鼓起勇气走过小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打开船舱的门。
  一打开门,他看见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背对他坐在桌子后面,头上戴着无线电通话器,看起来像是一名无线电技师。
  御子柴进快速地扫视船舱内部,可是没有看到由纪子。
  “喂!由纪子在哪里?”御子柴进站在门边,不客气地问道。
  “由纪子不在这里。”大块头男人还是背对着他说。
  “什么?她不在这里?”御子柴进几乎有些动气。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既然如此,我也有我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将遵守约定带来的公事包丢进河里。”
  御子柴进站在门边,做势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不会骗你的。我说要把由纪子还你,就一定会还你。”
  说完,椅子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旋转到正面,看见男人的脸,御子柴进不由得尖叫出声。
  (等等力警官?)
  不,不是!这个男人只是长得很像他罢了,况且等等力警官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侦探小子,你怎么在发呆呢?怎么不跟我这个幻影怪人打声招呼呢?”
  “啊!果然……”御子架进握紧拳头看着他。
  没想到幻影怪人又从监狱里逃出来了。

  公事包

  “对不起、对不起!侦探小子。”
  乔装成等等力警官的幻影怪人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说: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怕三津木俊助或是等等力警官跟踪你,那就伤脑筋了,所以才把由纪子藏在别的地方,你等一下,我马上让你们通话。”
  幻影怪人将椅子一转,回到桌子那边说:
  “喂!八木吗?我是幻影怪人,由纪子在你那里吧?是……对,侦探小子已经来了,我要让他跟由纪子说话。有,他有带公事包来……嗯,我会检查里面的东西,你先把由纪子放出来。”幻影怪人对着无线电说话。
  他似乎对无线电很在行,上次他就是利用侦探小子对监狱的吹田管理员进行催眠术。
  不久,无线电那端传来哗哗哗的声音。
  “是由纪子吗?等一下,咦?你问我是谁?怎么啦?你忘了我了吗?我就是那个跟你很要好的幻影怪人叔叔呀!哈哈哈!现在你最喜欢的侦探小子来了,我现在就让他跟你说话……”
  幻影怪人拿下耳朵的通话器说:
  “戴上这个说话。”
  接着,他把位置让给御子柴进。
  御子柴进把通话器戴上,坐在旋转椅子上,并将公事包放在膝盖上。
  “喂、喂,是由纪子吗?”
  “是的,你是御子柴进吗?”由纪子的声音充满思念之情。
  “是的,由纪子,你现在在哪里?”
  “刚才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
  “现在你的眼睛没有被蒙着吧!”
  “是的。”
  “那么你告诉我周围的环境。”
  “嗯……我坐的桌子附近有灯光,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由纪子,你身边有人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留着山羊胡,是个看起来很善良的老伯。”
  “咦?”,
  “对了,他还戴着防制犯罪展示会的帽子。”
  突然间,御子柴进好像被人敲了一记脑袋。
  原来那个一脸睡相、留着山羊胡的守卫,就是幻影怪人的部下,而且还会说腹语。
  所谓的腹语术,是一种利用肚子里的横膈膜振动,发出声音的说话方式。
  由于说话者的嘴唇完全不动,而且又是从肚子里发出来,所以让人听起来就像是从别的地方传来一般。
  那个守卫一边装做正在打盹,一边用腹语术跟侦探小子说话。
  “阿进,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沉默不语?”
  “没,没什么。那个山羊胡老伯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你马上就会来这里接我,叫我不要担心,可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阿进,你手上是不是有公事包?”
  “有啊!”
  “只要你将公事包交给幻影怪人,他就会告诉你这里的地址。”
  “啊!真的是这样吗?好的。”
  “那么请你快点把公事包交给他,然后问出我的位置。”
  “嗯,好的。”
  “拜托、拜托,你要尽快过来接我哦!”
  说到这儿,御子柴进跟由纪子的通话就此中断。
  “幻影怪人,拿去!”
  御子柴进从旋转椅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将公事包丢出去。
  “由纪子在哪里?”
  “等一下,我要确认一下里面的东西。”
  幻影怪人仔细检查完公事包里的东西后,才抬起头说:
  “赤坂山王,大和旅馆二楼七号房,门没有上锁。”
  “赤坂山王,大和旅馆二楼七号房。”御子柴进跟着复诵一次。
  “再见!”幻影怪人大喊一声,一口气冲出海运丸。
  他这么匆忙跑出去,是要到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人等着他呢?
  再者,御子柴进带来的公事包里,又是装着什么东西?

  大和旅馆

  位于赤坂山王的大和旅馆,是个中级旅馆,跟一流旅馆不同的是,它的投宿便利,所以房间总是客满。
  虽然是一间中级旅馆,但客人却不一定是中等阶级。有些上流名士觉得一流旅馆太拘束了,也会选择轻松投宿的大和旅馆。
  九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点,距离御子柴进冲出两国河岸的海运丸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大和旅馆的柜台里,权藤经理正无聊地看着晚报。
  “请问一下……”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咦?什么事?”
  权藤经理抬起头来,一着到少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说:
  “你别吓人了,我正在看白天的银行抢劫报导,你突然发出声音,害我吓了一跳……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这间旅馆的二楼七号房住的是什么人?”
  “二楼七号房……”
  权藤经理打量眼前的少年,看着他学生服领子上的识别证说:
  “你是新日报社的人啊!现在不可以采访啦!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是的,这个我知道,可是我……”
  “不行、不行!刚才桑野五月才打过电话交代,说她今晚头痛,不想见任何人,你要采访的话,明天再来啦!”
  “什么?桑野五月?”御子柴进纳闷地皱起眉头。
  桑野五月是日本的世界级声乐家,也是世界名列前五名的歌剧家。
  她所演唱的“蝴蝶夫人”,不但在歌剧盛行的意大利获得绝佳的风评,还曾经在南欧某王国的国王面前演唱日本民谣,受到国王的宠爱。
  国王因此赠送她一颗名为“地中海之星”的钻石当做奖赏,当时,日本的报纸还大肆报导这个消息。
  御子柴进也知道桑野五月回日本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住在大和旅馆,而且还是二楼七号房。
  想到这儿,御子柴进心里立刻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刚才幻影怪人说的地方,确实是大和旅馆二楼七号房,所以由纪子应该是跟留着山羊胡的守卫在这里,怎么现在却变成桑野五月的房间呢?
  (难道幻影怪人骗我?)
  御子柴进脑中猛然闪过南欧国王送给桑野五月的钻石——地中海之星。
  传说幻影怪人是个宝石狂,难道他这次的目标是桑野五月?
  “叔叔!叔叔!”御子柴进有些激动地大声喊叫。
  “啊?小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有事情想请问一下叔叔。今天有没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可爱小姐,跟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伯一起来找桑野小姐?”
  “十三、四岁的小姐……没有啊!”
  御子柴进想了一下,又说:
  “那么今天有没有人送大箱子,或是盒子之类的东西给桑野小姐?”
  “有啊!奇怪,你怎么这么清楚?今天晚上八点左右,的确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送来一个大行李箱……不过小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一切等明天再说,我正在看银行的抢劫报导,你不要再吵我了。”
  权藤经理转身背对着御子柴进,他把双脚放在桌上,专心看着晚报。
  “叔叔,谢谢你。”
  御子柴进转身背对柜台,快速地环顾四周。
  大厅里有两、三位客人在看书或写信,没有人往他这边看。
  而在大厅人口的桌子前面,有一个穿制服、戴帽子的服务生正在打吨。
  服务生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他看了一眼挂在楼梯墙壁上的时钟,时间正好是十一点半。
  御子柴进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服务生面前,轻手轻脚地往二楼走去。

  二楼七号房

  一上楼梯,走到走廊尽头,往左边一转,就是二楼七号房。
  如果幻影怪人没有说谎,那么门应该没有上锁才是。
  御子柴进快速地看了一下走廊前后,确定附近都没有人后,便轻轻地转动七号门的门把……只听见喀的一声,门打开了,房间里面一片黑暗。
  御子柴进再度张望走廊前后,接着溜进房里,谨慎地关上门。
  一秒、二秒……他站在门边想调整好呼吸,黑暗中,他听见叽叽叽的椅子转动声,还有人急促的呼吸声。
  “由纪子?”
  御子柴进试探性地小声喊着,下一秒钟,他发现椅子的声音变大声了,也听到有人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听起来像是在回应他。
  御子柴进在黑暗的墙壁上寻找开关,喀地一声,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看见熟悉的脸孔,御子柴进不禁喊叫:
  “啊!由……由纪子!”
  由纪子被紧紧地绑在沙发上,全身不得动弹,嘴巴也被白布塞住,以至于无法发出声音。
  尽管嘴巴被塞住无法说话,可是她一见御子柴进,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
  “由纪子!”
  御子柴进赶紧跑到她身边,拿掉她嘴里的白布,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由纪子,山羊胡老伯呢?”
  “跟你通过无线电之后,他就出去了。”
  “是那个老头把你绑成这样的吗?”
  “是的。他大概是怕我喊叫逃走吧!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接我,所以就乖乖地照老伯的话去做。”
  “由纪子,你是怎么……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中午有个自称是医生的年轻男子到学校说爸爸车祸受重伤,他要来接我到医院。可是当我一上车,突然被人用湿纱布捂住嘴巴跟鼻子,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个房间里了。”
  “他给你闻的是麻醉药吗?”
  说完,御子柴进看见房间角落有一个大行李箱,由纪子大概就是被装在那个行李箱里,然后再送到这个房间。
  “啊!终于轻松了。”
  御子柴进一解开绳子,由纪子站在地板上,舒展筋骨说:
  “对了,阿进,爸爸受重伤的事是假的吧!”
  “当然喽!那根本是骗人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爸爸没事,我碰到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
  “由纪子,你……你知道这里是谁的房间吗?”御子柴进放低声音说。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
  “你来到这里以后,除了山羊胡老伯之外,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没有,我没有见过任何人……”
  由纪子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声,突然间她想到一件事,兴奋地说:
  “啊!对了,那个山羊胡老伯其实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只是在嘴边黏上山羊胡,装扮成老头子的样子。”
  “啊!原来是这样!”
  御子柴进一面回答,一面小心倾听另一边的动静。
  这个房间分隔成两间,门的另一边应该是寝室,不过那里静得似乎没有人在那里。
  “阿进,怎、怎么了?”
  看见御子柴进的脸色,由纪子不由得紧张起来,声音颤抖地说。
级别: 超级版主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7-06-20
“由纪子,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隔壁房间检查一下。”
  御子柴进轻轻地走到寝室门前,敲了两、三下之后,开口问道:
  “桑野小姐……桑野五月小姐,你在吗?”
  “桑野五月小姐!”
  由纪子不禁大叫出声,她当然听过桑野五月的名字。
  “那么这里是桑野五月小姐的房间喽!”
  “嘘!”
  御子柴进立即制止由纪子说话。他又喊了两、三次桑野五月的名字,可是门的另一边还是安静无声,没有人回答。
  御子柴进试着转动门把,这个门也没上锁,轻轻一转就打开了。
  房里一片漆黑,可是御子柴进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御子柴进站在黑暗中,整个身子突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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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耳语娃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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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仇第一号

  位于赤坂山王的大和旅馆,现在从上到下一片轩然。
  御子柴进打二楼七号房的外线电话通知池上社长,所以当池上社长跟三津木俊助赶来时,旅馆的权藤经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什么?我们旅馆发生谋杀案?这……这怎么可能?”
  权藤经理满头大汗地反驳着。
  发生谋杀案,那可是有损旅馆的信誉,岂能随便乱说。
  “可是刚才这里的二楼七号房打出一通电话,说七号房有人被杀。”
  三津木俊助语气温和地想说服权藤经理,可权藤经理怎么就是不相信。
  “到底是谁打的电话?难道被杀的人会自己打电话通知别人说:‘我在大和旅馆的二楼七号房被杀死了!’还是凶手专程打电话说:‘我杀了人,请立刻来逮捕我!’”
  “不是这样的,这该怎么说呢?”
  就在两人争辩当中,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率领了几位刑警走进旅馆。
  “嗨!池上社长、三津木俊助,刚才我接到侦探小子的电话,他说这里发生了谋杀案,是真的吗?”
  “我正在跟这里的经理谈这件事,可是他根本不相信我们的话。”
  “是这样吗?权藤经理,请你带我们到那个房间看看,这样就能证实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既然警政署的警官都这么说了,权藤经理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权藤经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带领大家往二楼七号房走去。
  “咦?门是开着的……”
  他不安地往房里瞧,可是第一眼就看到侦探小子。
  “你……你是刚才那个小子!原来是你在这里恶作剧……”
  权藤经理话还没说完,由纪子突然从侦探小子的身后跑出来,紧紧地抱住池上三作,大眼圆隘地说:
  “爸爸,不得了了!隔壁房间的桑野五月……”
  由纪子话说到一半,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和刑事们已经蜂拥而上,冲进隔壁的寝室。
  看见眼前的景象,大家全部愣在原地。
  桑野五月今年二十八岁,数年前,她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常盘音乐学校声乐科毕业。毕业后,她马上出国留学,在欧洲磨练歌艺,最后终于成为世界五大歌手之一,而且还是唯一的女性。
  可是现在这位名歌手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穿着华丽的绢质睡袍仰躺在床上,胸口附近一片血红,看起来像是被锐利的刀子刺入心脏,只是现场到处都找不到凶器。
  桑野五月被刺时,身上披着细长的蕾丝披肩。虽然这件披肩现在还披在肩上,她的右手也紧握着披肩的一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另一半披肩居然不翼而飞了。
  “凶手是不是将另一边的披肩撕走,用来擦拭手上或凶器上的血迹?”
  等等力警官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说。
  另外,从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情况看来,凶手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桑野五月的行李箱、公事包全被撬开,东西散置一地,甚至连床头柜也被拉开,里面的东西也被丢弃在地板上。
  “凶手一定是在找桑野五月持有的名钻——地中海之星。”
  等等力警官喃喃地说,这时,他身后的御子柴进忽然大喊:
  “等等力警官,我想你说的对,可是你看镜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听见他的喊叫,大家猛然回头,房间角落有一片大型的三面镜,中央的那面镜子上,有人用红色的血液写着:“复仇第一号。”

  公事包之谜

  第二天的报纸上报导的全是令人震撼的消息。
  第一则新闻是幻影怪人逃狱的消息。不管是从收音机听到还是从报纸看到,大家都对幻影怪人的逃狱方式咋舌惊叹。
  幻影怪人的同党从监狱外面挖地道,连接到关着幻影怪人的个人牢房。
  九月二十四日半夜,不,正确的时间应该是二十五日凌晨两点左右,一声轰然巨响,吵醒了大家的美梦。
  管理员连忙冲到关着幻影怪人的个人牢房,可是牢房到处是烟雾,之后还连续出现两、三次爆炸,由于情况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没有人敢靠近。
  爆炸结束、烟雾渐渐消散后,只见个人牢房里全是石块和水泥块。
  此刻,即使知道歹徒是从外面挖地道救走幻影怪人也于事无补。
  等到大家清除完爆炸物,找到地道的时候,幻影怪人早就混迹在东京拥挤的人群中。
  幻影怪人这次大胆、慎密、大费周张的选狱方法,真是让人看傻了眼。
  另一则令人惊讶的事,就是在九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多时,银座巷子里的三星银行被人持刀抢劫。
  下午三点半左右,银行快要关门前,里面没有很多客人,银行行员正在收拾帐簿,这时候,突然有两名抢匪闯进来。
  他们的打扮就像西洋闹剧演员,两人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用围巾蒙住脸,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不过两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年轻男子。
  两人拿着手枪恐吓银行行员,把所有的人关在总经理室,再切断电话线。
  接着,一个人押着总经理到金库,取出数千万钞票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公事包里,然后再把总经理跟其他行员关在一起,将门从外面反锁。
  到目前为止,两名歹徒的行动一直很顺利。可是当他们悠哉地提着公事包走出银行之际,银行的警卫刚好从外面回来。
  警卫觉得他们两人很可疑,于是立刻向附近的警察局报案,警察局也马上派了三名警察前来帮助追捕这两个可疑人物。
  两个抢匪见状,立刻兵分两路逃跑,其中一人拿着公事包,冲进新日报社主办的——防制犯罪展示会的布袋屋百货公司里。
  只是当时布袋屋百货公司关着,一个客人也没有,于是这个大胆的强盗便把公事包放在防制犯罪展示会会场。
  第二天早上,御子柴进看到这篇报导时,震惊之余,一股无法形容的愤怒也从心底深处涌出来,怎么也无法压抑。
  (这下子我完全明白了。)
  御子柴进确定那个公事包里装的就是从三星银行抢来的赃款。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失败的时候该怎么办了。
  他们先是绑架由纪子,接着当两名抢匪遭到警方追缉时,其中一人就冲进布袋屋百货公司,把公事包放在“幻影怪人的房间”里面。
  最后,再由不知情的御子柴进把公事包送到幻影怪人那里。
  先前,御子柴进已经被幻影怪人利用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再度被利用,他的愤怒更是怎么也无法平息。
  如此一来,他知道三星银行的抢劫案就是幻影怪人那一伙人干的,只是他无法了解,桑野五月的谋杀案是否也和他们有关。
  警方详细搜索了桑野五月的房间,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地中海之星”。
  是不是幻影怪人想要抢走宝石,所以命令他的部下杀害桑野五月呢?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三面镜上写的“复仇第一号”又是什么意思?

  八号房的客人

  大和旅馆二楼七号房发生谋杀案后的两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七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旅馆正门口有一位绅士走进来。
  他的年纪大约五十五、六岁左右,身材胖胖高高,看起来像是一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跟在他后面的司机扛着一个箱子,箱子外面贴满了航空公司标签,或许他才刚环游世界回来。
  绅士快步走到柜抬旁边说:
  “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来订房间。”
  “啊!你是早川先生,欢迎光临。”
  站在柜抬后面的权藤经理恭恭敬敬地说。
  “啊!是的。”早川绅士赶紧点头回答。
  “您说您希望住二楼……”
  “是的,一楼太吵了,三楼以上如果电梯停了,上下楼梯又很麻烦。”
  “不会啦!我们旅馆的电梯绝对不会停的。”
  “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是我在纽约那一次就害惨我了。”
  “啊!你是从美国回来的吗?”
  说着,权藤经理看了一眼箱子上贴满的航空公司标签。
  “是的。”
  “您说您在纽约很惨的事情是……”
  “那次我在纽约,刚好碰到负责电梯维修的人罢工,我又住在旅馆的八楼,每天爬八楼楼梯,实在累死人了,所以后来我都不住二楼以上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啊!这件事报纸上好像也有登过,的确是满令人伤脑筋的,我们旅馆正好二楼还有一间空房间,所以刚才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帮您预定下来了,八号房怎么样?”
  权藤经理观察对方的脸色,因为八号房正是发生谋杀案的隔壁房间。
  “八号、九号都无所谓,只要是二楼的房间就可以。”
  权藤经理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看来他似乎不知道谋杀案的事情。
  “这样吗?那我立刻派人带您过去。”
  权藤经理打了个手势,服务生马上走过来。
  “带这位先生到二楼八号房。”
  权藤经理别有深意地看了服务生一眼,暗示他不要提到谋杀案的事。
  服务生也机灵地回了经理一眼,立刻从司机手上拿下行李箱说:
  “是的!”
  然后,站在一旁等待绅士登记完住宿资料。
  绅士往住宿名册上署名早川纯藏,五十六岁,职业是古骨商人。
  (他大概是将日本的古骨拿到国外各处拍卖吧!)
  看着名册上的资料,权藤经理在心里暗自猜测。
  “辛苦了、辛苦了。”
  早川绅士付钱给送他来的司机,还给了他许多小费。
  只见司机点头如捣蒜般不断鞠躬后,才满心欢喜地离去。
  看到这个情形,服务生暗想他真是位好客人,待会儿一定也会给自己很多小费才是。
  接下来,服务生扛着行李箱,带着这位客人到二楼八号房。
  “啊!辛苦了。行李箱就放在那里,隔壁两间房间都有客人是吗?”
  “是的,这……”
  服务生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在警方的命令下,七号房目前空着,可是早川绅士这样问,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来,请收下。”
  因为收到很多小费,所以服务生也详细地说明隔壁寝室的浴室、厕所等场所的位置。
  “如果有什么事,请按这个铃。”
  “今晚没事了,我只想洗个澡,赶快上床睡觉。”
  “那么晚安了。”
  服务生一出去,早川绅士马上将房门上锁,好像在听什么,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接着,他又回到房间,缓缓地抽着烟,脑子里同时在想事情。
  浴室的水已经装满了,他站起身走进浴室关紧水龙头。
  通常这时候,一般人都会脱光衣服,进入浴缸泡澡,可是这个早川绅上却走回房间,把箱子扛在肩膀上走进浴室,喀啦一声,将门锁上。
  这个人进浴室都会把箱子扛进去吗?还是他怕放在房间里面会被偷走?

  柜子里面

  经过半个小时左右,大和旅馆二楼八号房的浴室门打开了,出来的人是个跟早川绅士有点相像又不太像的男人。
  刚才说过,早川绅士五十六岁,体型高胖,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
  可是现在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最多不过三十岁出头,他看起来跟早川绅士一样高,可是他的身材偏瘦,鼻子、下颚、颧骨都很高,头发黑亮犹如乌鸦的羽毛,眼睛还有一点斜视。
  难道早川绅士在进人这个房间以前,这个男人就躲在里面了!不,应该不是这样,因为这个男人出来以后,浴室里就没有别人了。
  难不成是早川绅士在浴室里化装成现在这个男人!不,也许是这个男人化装成早川绅士,或者是早川绅士和这个男人都是某人化装成的。
  啊!能够拥有高明的化装术快速变成另一个人的,除了幻影怪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或许那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化装的道具。
  可是幻影怪人来这间旅馆有什么事呢?照理说,桑野五月的钻石“地中海之星”,应该已经被幻影怪人的部下拿走了呀!
  化装成斜眼男子的幻影怪人坐在椅子上抽烟,他一边抽烟,一边还不时地从口袋拿出怀表看。他在等人吗?还是在等夜深来临?看来后者比较像。
  幻影怪人终于行动了,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原本出入频繁的旅馆,此刻是一片宁静。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脱掉身上的睡袍,里面是贴身的黑色紧身衣。
  幻影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轻轻握住门把,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他的腰间系着皮带,皮带上面挂着一只袋子。
  幻影怪人以相同的姿势观望外面的状况一段时间后,最后才放心的转动门把,打开门往外看。
  当他确定走廊上没有人,即身手敏捷地闪出门,谨慎地把门关上。然后背部紧贴着墙壁往隔壁七号房走去。
  七号房当然上锁了,可是这对幻影怪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他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万能钥匙,在锁孔里弄了一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门打开了,幻影怪人快速溜进去。
  七号房里一片黑暗,幻影怪人把门关上,从腰间的袋子拿出手电筒。
  其实他大可以打开房里的电灯,可是服务生如果经过,必定会起疑心。
  幻影怪人靠着手电筒的光线环顾房间内部,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下一道门,这个门当然也上锁了,不过幻影怪人还是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这道门后就是桑野五月被杀害的陈尸现场。
  幻影怪人一进房间,马上用手电筒照射四处,接着走到床边。
  他掀开草垫查看,再敲了敲床头、床尾的金属铁架,一根一根检查床脚……看他仔细检查的模样,似乎是在找寻钻石,这么说,幻影怪人的部下并没有把钻石偷走。
  “真是个大笨蛋,居然把人杀了……杀了人,竟然还没拿到钻石,真是个笨蛋!”
  他一边念念有词地怒骂,一边开始检查梳妆台。
  “警政署还在继续搜查,由此可见他们也没找到钻石,所以钻石应该还在这个房间里面才对,那个女人究竟把钻石藏在哪里?”
  梳妆台里找不到钻石,幻影怪人纳闷地喃喃低语。
  他用手电筒探照寝室内部,忽然在房间角落看到一个柜子。
  幻影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柜子前面,轻轻地打开拉门……
  当下他尖声大叫,全身僵立在原地,柜子里投射出来的手电筒强光,让他眼前一片花白。
  “呜……是谁?”
  幻影怪人也举起手电筒照射柜子,站在那里的人,居然是御子柴进!
  此刻,御子柴进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枪对着他。
  “侦探小子,原来是你!”
  幻影怪人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紧急铃

  “哈哈哈!幻影怪人,你果然敢来这个房间。”
  御子柴进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说。
  这时抓到幻影怪人,他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
  御子柴进当然清楚幻影怪人神出鬼没的行径,所以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在幻影怪人被铐上手铐之前,他一定要非常小心。
  “幻影怪人,手举起来,往后退三步。”
  “哼!”
  幻影怪人将两手高举,瞪着御子柴进,依照命令往后退三步。
  “侦探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偷跑进这个房间到处乱翻了。”
  “什么?”
  “刚才你不也说过吗?没想到那家伙会杀人,杀了人,还没拿到钻石,真是个笨蛋。那个笨蛋又回来这间房间寻找,这就表示幻影怪人还没有拿到钻石,那么我想你这位首领一定很快就会亲自出马。”
  “原来如此,你的确很聪明,现在你想怎么做?”
  “我会按下紧急铃,然后整个旅馆的人都会跑来这里,到时候,就算你是货真价实的幻影怪人,也插翅难飞。”
  听御子柴进说完,幻影怪人不禁在心里暗自偷笑,因为这表示三津木俊助和等等力警官并不在这里。
  御子柴进用手电筒照射幻影怪人,一步步靠着墙壁走。
  他已经事先检查过紧急铃的位置,紧急铃就装在房间角落,那里挂着一条绳子。
  可是房里一片黑暗,并不容易找到绳子,而且如果将手电筒从幻影怪人身上移开的话,又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
  御子柴进跟幻影怪人两人相互对望,手电筒的光影在房间里形成一个半圆形,御子柴进站在寝室门边,电灯开关就在门的右边。
  御子柴进紧贴着墙壁,谨慎地往电灯开关的位置移动,然后用背部用力地压下开关,喀嗦一声,整个房间霎时变得明亮。
  御子柴进看见全身穿紧身衣的幻影怪人,露齿一笑说:
  “哈哈哈!幻影怪人,你在拍外国电影啊!”
  “幻影怪人,把皮带解下来,丢在床上!不过如果你把手放进袋子里,我就马上开枪。”
  御子柴进的视线停在幻影怪人的腰间皮带,收起笑容说道。他知道那个袋子里面装着手枪。
  “可、可恶!”
  幻影怪人气得解开皮带,将它用力丢在床上。
  “谢谢你了,幻影怪人。现在我要和你交换一下位置,因为紧急铃的绳子挂在床边。”
  幻影怪人看见挂在距离床边约五十公分的绳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喂!侦探小子,我们打个商量……不,应该是来个交易。”
  “什么交易?”
  “如果你放我走,我就把杀死桑野五月的凶手交给你。”
  “为了脱身,你想要出卖自己的部下吗?”
  幻影怪人被御子柴进堵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
  “侦探小子,那个人是个很危险的人,他杀了桑野五月之后,还会继续杀另外两个女人。”
  “复仇二号跟三号吗?”
  “是的。如果你想救那两个女人的话,就必须尽快抓到杀死桑野五月的凶手,而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办法,就是放了我。”
  “他是谁?他要杀的其他两个人又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
  “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喂!侦探小子……”
  幻影怪人焦急地喊叫,御子柴进慢慢移动脚步,两人慢慢地交换位置。
  御子柴进已经位于紧急铃下方,他手上的枪对着幻影怪人的胸口,左手紧握着紧急铸的绳子。
  “喂!侦探小子!”
  幻影怪人惨叫一声,御子柴进早已毫不留情地拉下紧急铃的绳子。
  “铃铃铃!”
  紧急铃的铃声震天价响,整个旅馆顿时沸腾起来。

  斜眼客人

  “你!”
  幻影怪人咬牙切齿地怒视御子柴进,不过他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很快就注意到御子柴进脚下踩着一张铺到柜子前面的长方形地毯。
  幻影怪人把左脚放在地毯外面,右脚踩着地毯的另一端,当御子柴进拉下紧急铃的当儿,他用右脚勾住地毯,用力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脚下的地毯突然被扯动,御子柴进重心不稳,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
  怪人趁机弯腰,双手用力拉扯地毯,御子柴进霎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翻倒。
  幻影怪人双手抓起地毯,使劲地将地毯益在御子柴进身上,然后翻身打开门,火速跑向外面房间冲入走廊。幸好这时走廊还没有人,他马上冲进隔壁的八号房。
  “七号房!是七号房!又是二楼的七号房出事……”
  一会儿,值班的服务生跟办公室人员一边大喊着,一边爬上楼梯。
  紧接着各个房门被人打开,住宿的客人们都露出一脸不安的表情。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半,也是大家睡得正熟的时刻。这期间,七号房里的御子柴进被地毯盖在身上时,灰尘跑进眼睛里,一时之间也手足无措。
  “可恶!可恶!”
  他捶胸顿足气忿不已,可是眼睛就是张不开。
  御子柴进好不容易清除掉眼里的灰尘后,值夜班的服务生和事务员此时边喊边冲进来说:
  “幻影怪人!”
  “啊!你是谁?”
  “啊!他就是前天晚上偷跑进这个房间的少年。”
  “这个人很可疑哟!”
  “不是、不是。我是报社的人,刚才幻影怪人潜入这个房间,他化装成斜眼男人,请快去找找看。”
  “什么?斜眼男人……”1
  后来跑上二楼的服务生说:
  “那么是六号房的客人……”
  “咦?对面六号房住着这么一位客人?”
  御子柴进喘着气口问时,权藤经理这时也刚好跑进来。
  “啊!御子柴进,又发生了什么事?”
  “经理,幻影怪人化装成隔壁房间的客人模样,偷偷潜入这个房间。”
  “是这样吗?川本,马上打电话给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请他马上过来这里。”
  “是!”
  川本事务员应了一声,立刻跑下楼,可是其他的服务生却怀疑地说:
  “经理,可是这个少年……”
  “他是新日报社的侦探小子,是一个很勇敢的少年。是他拜托我让他在这个房间住上一晚,不要告诉任何人,反正这个房间在警察的命令下,暂时也不能让别人住宿。”
  “经理,要不要先查查对面的六号房?”
  “嗯,好啊!”
  于是大家一起走出七号房,来到对面的六号房,此刻门是紧闭着。
  “六号房的客人,请起床。喂、喂!请起床!”
  服务生不停地敲门喊叫,可是里面没有人回答。
  “服务生,这位客人长得什么样子?”
  根据服务生的描述,确实就是刚才那个幻影怪人的模样。
  “果然是他,请你再用力地敲敲看!”
  服务生再次用力敲打喊叫,这时候,幻影怪人逃进去的八号房的门被人打开,露脸的是自称刚从美国回来的古骨商人——早川纯藏。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刚才紧急铃吵得我都不能睡。”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刚刚出了一点状况……我们不会再吵了,您可以睡觉了,晚安。”
  “嗯,别吵了,我真的很累耶!”
  早川纯藏转身进入八号房,将门关上,一脸窃笑地关上灯。

  从前的某个地方

  三十分钟后,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率领数名部下匆忙赶来。
  “侦探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等等力警官,事情是这样的……”
  御子柴进详细地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述说一次。
  “所以幻影怪人乔装成住宿客人住进这间六号房,等到深夜时分,他再偷偷闯进七号房,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居然让他给逃掉了。”
  “检查过六号房了吗?”
  “不可以这么做!我们不能随便闯进客人房间。”
  站在一旁的权藤经理开口说道。
  “好,那么现在我下令,立刻打开这个门。”
  “是,遵命!”
  权藤经理马上用旅馆柜台的备用钥匙打开六号房的房门。
  权藤经理一打开门,房里一片漆黑,他连忙按下电源开关。
  房里没有半个人,不过往里头的寝室瞧瞧,面对后院的窗户居然开着。
  “啊!幻影怪人从那扇窗户逃走了。”
  御子柴进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当然没有任何人影。
  “喂!侦探小子,幻影怪人穿的紧身衣是这一件吗?”
  看见等等力警官从床上抓起一件黑色紧身衣,御子柴进连忙回答说:
  “没错!就是这一件。可恶!幻影怪人一定是逃进这个房间,再从里面上锁,然后快速脱下紧身衣换上西服,从窗户沿着遮雨棚逃掉了。”
  御子柴进说的似乎是真实情况。
  根据警员调查,遮雨棚上面勾着茶色碎布,跟斜视的客人穿的西服的布料相同。
  另外,窗户下面也有许多鞋印,鞋印到了后围墙就断了踪迹,“那个人似乎是越过围墙,因为墙上有一些泥土痕迹。”
  后来检阅住宿名单上的客人名字,投宿六号房的是桥住小澄,职业是作家,不过这些一定都是伪造的。
  藤权经理说,桥住小澄是在十点左右到旅馆投宿,带他到六号房后,他似乎一直待在里面,没有人看到他出来,原来他是在等待深夜来临。
  御子柴进好不容易让幻影怪人落入陷饼,原来可以抓到他的,没想到却让他逃掉了,所以他的心里非常难过,也带着些许的遗憾。
  “如果幻影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杀死桑野五月的犯人还要再谋杀两个女人喽!”
  这里是新日报社的会议室,时间已经是幻影怪人逃走的第二天下午。
  会议室里有社长池上三作、山崎总编辑、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进等人,他们正在进行秘密会议。
  “是的,幻影怪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可是他没提到要杀的女人的名字。”
  “三津木先生,这都要怪我太急着想立功……当时我如果处理得当,那么幻影怪人可能就会说出她们的名字,对不起!”
  “侦探小子,你不要太责怪自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要抓幻影怪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现在我们知道有个身分不名的复仇者要谋杀两个女人,这个线索已经很宝贵了。”
  池上社长安慰他说:
  “而且幻影怪人会这么做,不就表示他还没拿到‘地中海之星’吗?”
  “嗯,好像是这样。我听权藤经理说,前天晚上也有人到七号房翻找,所以我昨天晚上才会在七号房下陷阱……”
  御子柴进紧咬嘴唇说话的时候,有个跟他相同职务的人敲门走了进来。
  “阿进,刚才有个奇怪的老伯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给我的信?”
  御子柴进拿起信封一看,寄信人署名——桥住小澄。
  御子柴进赶紧拆信阅读,看完之后,只见他双手握拳,生气地骂道:
  “可恶!可恶的幻影怪人!”
  御子柴进会如此愤怒,全是因为信里写着以下的内容:
  从前在某个地方,有个人叫做幻影怪人。他化装成斜眼男人,在晚上十点前往大和旅馆,住进二楼六号房。
  聪明的幻影怪人进入六号房后,就将房门反锁,把黑色的紧身衣丢在床上,再从窗户沿着遮雨棚爬到下面,越过围墙离开旅馆。
  当时,他还故意在遮雨棚上留下一小块西装碎布。
  过了一个小时后,幻影怪人改装成五十五、大岁的绅士,再度前往大和旅馆。
  他这次住进二楼八号房,再化装成斜眼男子,然后穿上跟丢在六号房床上一样的紧身衣溜进七号房里。
  可是有个叫侦探小子的聪明少年埋伏在那里,幻影怪人好不容易逃出七号房后,即迅速逃回八号房,再化装成五十五、六岁的老绅士。
  侦探小子不知道这些.以为幻影怪人从六号房的窗户逃走.于是没有再继续调查旅馆的其他客人。
  因此,幻影怪人不但舒服地睡到隔天早上,而且还悠哉地走出旅馆。
  斜眼男人的名字旁边有一个编号,请依照号码顺序念念看。
  ④③⑤①②⑤⑦
  ぱしずみこすむ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不是吗?

  一模一样

  这是个空空的四方形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光秃秃、毫无装饰的水泥墙,大概是某个建筑物的地下室吧!这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房间的角落有一张椅子,有个男人坐在上面他把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上身挺直,张大眼睛注视着正前方。
  他穿着一件红色毛衣,下身是一件窄裤子。
  这个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满脸胡子,还有扁大的朝天鼻和暴牙,右脸颊的颧骨异常突起,上面还有一颗很大的痣,额头上绑着一条细头巾。
  这个男人从刚才就没再动过一下,眼睛甚至也不眨一下,让人感觉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
  唯一可以证明他还有生命迹象的,就是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大概是吃了安眠药才昏睡吧!可是他张着眼睛睡觉,背部还放了一根棒子绑在头上,以至于他必须挺直身子坐着。
  而那个看起来像头巾的东西,其实是绑在棒子上的绳子。
  男人身边有一张类似理发厅用的椅子,有一个男人仰躺在上面。
  到大和旅馆投宿的早川纯藏绅士,就像理发店的师傅要帮客人刮胡子一般,一直在弄仰躺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脸孔。
  假扮成早川纯藏的幻影怪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他一边注视坐在扶手椅上男人的脸,然后在仰躺着的男人脸上动一动。
  有时,他还会往后退个两、三步,交互看一下扶手椅上的男人和仰躺着的男人的脸孔,过了一小时后,他仿佛满意地点点头。
  “喂!仲代,完成了。”
  说完,幻影怪人倏地将躺椅扶正,从椅子上坐直的人,竟然跟旁边那个扶手椅上、正在睡觉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也是满脸胡子,大而扁的朝天鼻,还有一点暴牙,突起的颧骨上也有一颗大痣,实在是相像得令人觉得诡异。
  “照照镜子吧!”
  名叫仲代的男人接过幻影怪人递给他的镜子一看,不禁发出惊叹声。
  他不断地将自己的脸跟坐在扶手椅上的男人做比较。
  “先生,谢谢你。这么一来,我就是朝日电影公司多摩川摄影棚的灯光师——古沼光二。”
  “嗯,只要再穿上那个男人的毛衣跟窄裤子,你就是灯光师古沼光二,可以自由进出朝日电影公司的摄影棚。”
  “那么我就可以接近大明星——衣川春美了。”
  说完,易容成古沼光二的仲代眼神变得十分锐利,摩拳擦掌地说。
  “仲代,你不可以露出那种表情,这样会被人识破的。虽然古沼光二的工作能力很强,可是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甚至还有个外号叫小呆呢!”
  “我知道了,那么这样如何?”
  仲代从躺椅上站起来,像一头猩猩似的,慢吞吞地踱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幻影怪人忍不住拍手喝彩。
  幻影怪人跟这个名叫仲代的人究竟有何企图?
  当红的大明星——衣川春美又会遭遇到什么危险?

  人鱼的眼泪

  “这就是有名的‘人鱼的眼泪’项链啊!真是太美了。”
  目前朝日电影公司的当家花旦——衣川春美惊喜地说道。
  这里是朝日电影公司的多摩川摄影棚休息室,正确的说,这里应该是朝日电影公司目前最走红的女星——衣川春美的房间才对。
  这个房间豪华奢侈的程度,简直就像是一间高级公寓。
  此刻,衣川春美坐在三面镜前,十分入迷地看着闻名的珍珠项链。
  那是用一颗颗极品珍珠串成的项链,整条项链闪烁着高贵的气质和温润的触感,具有一股迷惑人心的神奇魅力,所以才会让衣川春美赞叹不巳。
  “这是银座天银堂的东西?”
  “是的。这个本来是有岛伯爵家的传家之宝,他最近透过天银堂出售,索价一亿元日币,不过听说这个价钱不容易找到买主。”
  “什么?要一亿元日币啊!”
  衣川春美轻叹了一日气说:
  “不过这串项链开价一亿元日币也算值得……你们真的跟天银堂借了这串项链吗?”
  “是啊!石田导演非常挑剔,他说在这部电影里,你身上戴得珠宝不可以是赝品。尤其舞会那场是整部片子的高潮,一定要戴真的珠宝,所以我们只好向天银堂借出这串‘人鱼的眼泪’。衣川小姐,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弄坏或是搞丢了。”
  “哇啊!好像很可怕耶!本多先生,万一……我是说万一啦!如果真的搞丢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已经投保了一亿元日币的失窃险以防万一。可是如果你因为投了保就粗心大意的话,那可不行!你也知道这是信用的问题,万一真的弄丢项链,外界对朝日电影公司的信任度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嗯,这个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它……呵呵呵!我说得好像太严重了。”
  衣州春美微笑地拿起“人鱼的眼泪”放在面前轻轻地抚摸它。
  但他眼前的男人只是紧闭双唇,优心地看着衣川春美手上的项链。
  这个男人名叫本多达雄,是朝日电影公司里最能干的制作人。
  所谓的制作人,就是企划整部电影,从安排演员、选择导演,以及负责其他一切事情,工作性质类似总监督。所以一部电影从开始制作到完成,最后再交给公司,全是由制作人负责。
  这次本多制作人制作的电影,是一部描述国际间谍的故事。
  这部电影主要是以衣川春美扮演的女间谍为卖点,片中,她必须经常穿戴珠宝出场。
  偏偏这部电影的导演——石田治郎,是一个凡事以讲究出了名的导演。
  由于他想表现奢侈的感觉,所以坚持女主角不能戴上假的宝石,于是向银座的天银堂借出价值一亿日币,素负盛名的珍珠项链“人鱼的眼泪”。
  “衣川,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那串项链要是有什么闪失,那我就要切腹自杀了。”
  本多制作人年约五十岁,有一头白发,身材很高,是一个有双下巴的胖男人。
  因为体型略胖的关系,所以一有什么忧心的事,他就会气喘嘘嘘。
  “放心啦!本多先生,在拍摄结束以前,我一定会谨慎保管。”
  “衣川,拜托你了。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必须先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
  “对了,衣川,你知道幻影怪人这个大盗吧!”
  “嗯,他……”
  听见幻影怪人的名字,衣州春美不知怎么突然嘴唇发白,可是本多制作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接续说:
  “听说幻影怪人很想得到‘人鱼的眼泪’,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是的,这个我知道。”衣川春美爽快地回答。
  本多制作人出去之后,衣川春美害怕地看着珍珠项链,这时候,她的专用电话突然响起。
  “是的,我是衣川春美。啊!新日报社的三津木俊助……是的,久仰了。咦?还有侦探小子御子柴进……嗯,上次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名字……什么?你说什么?有一些关于幻影怪人的事情要访问我……呵!我正好也有这方面的事情想说……嗯,一个小时后到我这里来……好的,我会先跟守卫交代。”
  挂上电话后,衣川春美松了一口气,频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神色紧张地穿过房间打开房门。
  此时,站在门外的是穿着红色毛衣和窄裤子的男人。他有一个大而扁的朝天鼻和暴牙,突起的颧骨上有一颗大痣,长相令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古语灯光师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没什么……”
  古沼光二灯光师喃喃地说,接着便像猩猩般,缓缓地往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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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耳语娃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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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交三人组

  “你好,我是三津木俊助,这位是有名的侦探小子——御子柴进。”
  “三津木先生,你怎么说我有名呢?我、我根本一点名气也没有。”
  “我在报纸上看过你上次在大和旅馆的表现,听说你当时差一点就抓到幻影怪人了……”
  三津木俊助说御子柴进有名,衣川春美又称赞他,这让御子柴进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在关了门的休息室里,跟衣川春美面对面坐着的是新日报社的记者——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进。
  今天是御子柴进在大和旅馆差点抓到幻影怪人之后的第三天。
  “刚才在电话中,你们提到一些关于幻影怪人的事情。”
  “是的,我们想间你一些事情……对了,你现在要拍片吗?”
  “不,明天才开始。电影情节讨论会结束了,我今天一整天休假,所以我们可以慢慢谈。”衣川春美面露微笑,语气非常和善地说。
  “这样呀!事实上,我想问的是有关前几天在大和旅馆被杀害的桑野五月的事情。”
  “是……”衣川春美轻声回答,在桌子底下的双手却不断地扭转手帕。
  “事情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在常盘音乐学校的时候,跟桑野五月是同级生。”
  “是的。”
  “不只是同级生,你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嗯,我们的交情的确不差。”
  “可是好像还有一个人跟你们很要好,我们想问的就是这个人。”
  衣川春美定定地看着三津木俊助的脸说:
  “三津木先生,为什么你们要调查这些事情?我认为桑野五月会被人杀害,全是因为幻影怪人想得到‘地中海之星’才会杀害桑野。我不明白,这件事跟我们以前的友情有什么关系?”
  衣川春美的质问的确有理。只是三津木俊助不能告诉她,幻影怪人的部下除了要宝石之外,还可能再杀掉两个人。
  “我知道问这件事很奇怪,可是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除了你之外,桑野还有另一个好朋友,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她是谁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是现在在舞台剧界号称音乐剧女王的雪小路京子。当时在学校里,大家都号称我们是‘至交三人组’,可是这件事……”
  衣川春美感到困地皱起眉头,见状,三津木俊助赶紧补了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接着,他对御子柴进使了一个眼色说:
  “现在我想问你一个很没有礼貌的问题,希望你不要见怪。衣川小姐,我想请问你,是不是有人对你们三人怀恨在心?你记得有这种事吗?”
  听到这儿,衣川春美猛然站起来,她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下一刻,她脸色微变,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说:
  “你是来侮辱我的吗?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对不起,请你们回去!?”
  如果这时衣川春美说出以前的事,或许就不会遇到灾难了。

  黑衣女王

  第二天,石田治郎导演的国际间谍电影——“黑衣女王”开拍了。
  一般来说,电影并不是按照情节顺序拍摄的,而是依照道具或外景的状况来决定哪一场戏先拍。
  所以,有时候第一场戏反而会在最后面结束的时候才开拍。
  今天,石田导演的“黑衣女王”就是从电影最高潮的舞会开始拍摄。
  这场戏是在号称东京第一的大旅馆宴会厅开拍,内容是某外务大臣为接待某国使节团举行的欢迎舞会。
  衣川春美扮演的女间谍装扮成公爵的女儿出席,目的是要接近外国使节团,然后发生神秘的杀人事件,而这一幕正是电影最高潮的一场戏。
  讲究的石田导演在摄影棚里搭了一个跟真的旅馆一模一样的宴会厅,出场演员加上几位外国演员,总人数超过两百人,是一场豪华盛大的舞会。
  “衣川,没问题吧!‘人鱼的眼泪’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哟!”
  在衣川春美的休息室里,制作人本多达雄从刚才就一直叮咛着。
  “没问题啦!本多先生,你要是真的这么担心,为什么还要借这么贵重的项链呢?”
  “那是因为石田导演要求,我也没办法呀!总之拍摄完毕,我就要马上送回天银堂了,所以拍摄完毕之前,你一定要特别小心。”
  “我当然会小心的。本多先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经质啊?就算是幻影怪人,也没办法在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乱来呀!”
  “不,就是因为人多我才担心。舞会里那么多陌生的临时演员,说不定幻影怪人化了装混在里面。”
  “呵呵呵!本多先生,你大概是患了幻影怪人恐惧症吧!你不要太担心啦!当心你的血压又升高了。”
  衣川春美表面上嘲笑着,其实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不安。
  昨天在盛怒之下,她毫不客气地将三津木俊助跟御子柴进赶走。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老实地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接受警方的保护,省得现在在这里提心吊胆。
  可是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昨天那么逞强,现在更不能打电话求援。
  “总之,我没问题的。如果你那么担心,拍摄的时候,你一直跟在我旁边不就好了。”
  “是啊!这当然不用你说!”
  忽然间,有人敲了敲门,探头进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镜框的青年。
  “衣川小姐,该你上场了,石田导演在布景那边等你。”
  “喂!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本多制作人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里的摄影组长介绍我来担任石巴导演的助导,我的名字是三杉健助,请多多指教。”
  听见耳熟的声音,原本看着三面镜化装的衣川春美,立刻将视线移到男子映在镜子里的脸孔,登时,她差点尖叫出声,于是慌忙用手帕捂住嘴巴。
  这个男子身穿运动服,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咦?这个人不是三津木俊助吗?)
  既然三津木俊助出现在这里,那么御子柴进也应该在附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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